梁先生,这是卫斯理的阴谋!”
“我不管是谁的阴谋。”电话那头的梁文道,没有丝毫动容,“我只看结果。李先生,我的耐心和银行的耐心,都是有限的。你好自为之。”
电话挂断了。
李子明拿着已经没了声响的话筒,久久没有放下。
抽贷。
这两个字,像两座大山,轰然压下。
公司账目被封,运营陷入半瘫痪。
上市进程暂停,前途未卜。
现在,连那笔用来救命的过桥贷款,也变成了一颗随时会引爆的定时炸弹。
环环相扣,招招致命。
这才是华尔街真正的杀局。
他以为自己看懂了规则,却发现自己连棋盘的边都没摸到。
傍晚。
所有人都下班了。
整栋办公楼,空空荡荡。
李子明独自一人,坐在漆黑的办公室里。
他面前的桌上,放着那份《华夏财经报》。那个黑色的标题,在昏暗的光线下,狰狞得像一个嘲讽的鬼脸。
窗外,最后一丝晚霞也消失了。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办公室自带的洗手间。
打开灯,他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人,面容憔悴,双眼布满血丝。
而在他两鬓的黑发之间,几缕刺眼的白色,不知何时,悄然生出。
李子明伸出手,轻轻抚过那一小撮白发。
冰凉。
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淹没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第一次,看不清前方的路。
一夜无眠。
天光微亮时,李子明才从办公室的沙发上站起来。
骨头节节作响,带着僵硬的酸痛。他走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冲了一把脸。
镜子里,那个男人两鬓的白发,在惨白的灯光下,愈发刺目。
这不是幻觉。
这是卫斯理送给他的一份大礼。
身后,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是林建国,他眼窝深陷,布满红丝,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老李……我找了最好的税务律师。”他把文件袋放在桌上,声音干涩,“律师的意思是,这事能打。我们早期的账目是不规范,但大部分都做了平账处理,不存在主观偷漏税的恶意。只要我们配合调查,拖上一年半载,大概率是补缴加罚款,不至于定性成刑事案件。”
一年半载。
李子明心里重复着这四个字。
卫斯理会给他一年半载吗?梁文道和银行会给他一年半载吗?
答案显而易见。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林建国补充道,试图给自己,也给李子明一点信心,“只要不被定性,我们就有机会翻盘。”
“最好的结果,就是我们死。”李子明平静地说。
林建国猛地抬起头。
“卫斯理要的不是我们补多少钱,也不是要把我送进去。”李子明的手指敲了敲那份报纸,“他要的是‘调查’这个过程。只要税务局的调查一天不结束,我们头上的‘税务污点’就一天洗不掉。上市,就永远是泡影。梁文道就可以随时抽贷。我们的经销商、供应商,会怎么想?”
一连串的反问,让林建国瞬间面如死灰。
他只想着怎么在法律上打赢这场官司,却忘了,他们的敌人,从来不是税务局。
“那……那怎么办?”林建国彻底慌了,“我们现在财务被封,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着他们查啊!”
“不。”
李子明站起身,拿起外套。
“我们不等。我们去找他们。”
“找他们?找谁?”
“税务局。”
半小时后,市税务局大楼门口。
李子明、林建国,还有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神态精明的律师,站在门口。
律师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说:“李总,您三思。我们现在主动上门,姿态太低了。很多事情,不说不问,查不出来。我们这一去,等于把所有底牌都亮给对方,任人宰割啊!”
林建国也附和:“是啊老李,这不等于花钱买罪受吗?明明可以解释清楚的,为什么要自己认罪?”
“解释?”李子明回头看着他们,“跟谁解释?跟媒体,还是跟卫斯理?我们没有时间解释了。”
他转过身,迈步走上台阶。
“我们用钱买的东西,比对错更重要。”
稽查一科的办公室里,气氛严肃。
昨天带队查封公司的中年男人,也就是科长周海,正坐在办公桌后,看着眼前的三位不速之客。
他没想到,峰牌的老总居然会主动找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