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国默默地走到李子明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李,这是我们建厂以来,最难的一关。”
李子明没有回应,他只是长久地注视着窗外。
那个方向,是生产车间。
他能想象到机器停转,工人无措的场面。
他一手建立起来的王国,正在面临最严峻的生存危机。
许久。
许久。
李子明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上没有众人想象中的绝望或愤怒,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他拿起桌上的那部红色电话。
这部电话,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号码,也好久没有响过了。
他拨出一个号码。
一个他刻意遗忘了许多年,却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
“喂,是陈老哥吗?”
他的声音很平稳,仿佛只是在聊家常。
“我,李子明。”
“……对,还记得我。我有点事,想跟你打听一下,你们北大荒的甜菜,今年收成怎么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个苍老而爽朗的笑声。
“子明?你这个老家伙,还知道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你当了大老板,早就把我这北国老农给忘了!”
“哪能呢,陈老哥。”李子明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松弛下来,“这不就遇上事儿了,才敢来叨扰你。”
“少来这套!说吧,什么事?你们南方的厂子,还能看得上我们北大荒这点甜菜疙瘩?”
李子明没有绕圈子。
“陈老哥,我需要糖。不是一点,是很多。我要你今年,还有明年,后年,所有能产出的甜菜。我全包了。”
电话那头的笑声停了。
过了足足有十几秒,陈老哥凝重的声音传来。
“子明,你出大事了?”
“嗯。”
“行。只要你信得过我,北大荒的场子给你敞开。价格,就按往年市场价。你什么时候要,我什么时候给你备货。”
“钱,我明天就打过去。”
“钱不急!你先说,你到底要多少?”
李子明看了一眼窗外,淡淡地说:“有多少,我要多少。”
挂断电话,办公室里依旧是死一样的寂静。
赵大刚、张援朝、林建国、李悦,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一个电话,就能解决原料危机?北大荒的甜菜,能救活整个峰牌?
“爸,有转机了?”李悦的声音带着一丝希冀。
李子明摇了摇头。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那块巨大的白板前,拔下了一支黑色的记号笔。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李子明没有解释那个电话,他只是在白板的正中央,画下了一个方框,在里面写上两个字:峰牌。
然后,他从“峰牌”这个方框,向上拉出了一条线。
在线的顶端,他又画了一个方框。
“广西,云南。我们在这里,建一个,不,建三个我们自己的糖厂。”
他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赵大刚的嘴巴张成了“O”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子明没有停。
他又从“峰牌”的方框,向上拉出了第二条线。
在线的顶端,是第二个方框。
“陕西,山东,河北。凡是优质水果产区,我们去圈地,买果园,自己种苹果,自己种梨,自己种桃子。”
这次,连张援朝都站了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
“老李,你……”
李子明仿佛没听见。
第三条线被画了出来。
第三个方框。
“香精。我们不能再依赖国外的供应商。援朝,你牵头,我们成立自己的香精研发实验室。要人给人,要钱给钱,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复刻出我们所有的核心配方,并且研发出新的!”
白板上,三个方框和一个核心,像是一张巨大的蓝图,铺陈在所有人面前。
办公室里,针落可闻。
疯狂。
这是所有人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在公司现金流即将断裂,生死存亡的关头,李子明提出的不是如何求生,而是……开疆拓土?
这已经不是豪赌了,这是在用企业的命去填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
“老李!你是不是疯了!”
第一个跳起来的,是林建国。
他冲到白板前,指着那三个刺眼的方框,因为激动,手指都在发抖。
“建糖厂?买果园?搞研发?你知道这三个东西加起来要多少钱吗?我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