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还没挂断,他办公桌上另一部内线电话又响了起来。
他一把抓起,是二分厂的厂长。
“老张!欧洲那个香精公司怎么回事?说好的今天到港的货,影子都没有!船运公司说根本就没发货!”
张援朝的脑子“嗡”的一声。
如果说果汁断供是意外,那香精也同时出问题,就绝不是巧合了。
他还没来得及回话,门口,财务总监老王的助理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连门都忘了敲。
“张总!不好了!我们合作的几家国内糖厂,刚刚全部打来电话,说……说原糖库存告急,无法履行我们的采购订单了!”
一瞬间,张援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果汁,是血肉。
香精,是灵魂。
糖,是骨架。
峰牌赖以生存的三大命脉,在同一个下午,被人齐齐斩断。
这不是意外。
这是战争。
一场蓄谋已久的绞杀。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李子明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他已经很久没有抽得这么凶了。
张援朝通红着双眼,把刚刚汇总来的消息拍在桌上:“南美联合果业,欧洲芬奇香精,还有国内的华糖集团。老李,你看清楚,这三家,分别是全球最大的浓缩果汁供应商、欧洲前三的食用香精巨头,以及我们南方最大的白糖供应商。”
“他们就像商量好了一样,同时对我们断供。”
赵大刚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茶杯嗡嗡作响。“我早就说了!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书法展、京剧有个屁用!人家看我们不玩价格战,以为我们怕了,直接就来抄我们老家了!”
他的矛头直指李悦。
“现在好了!生产线马上就要停了!厂里几千号工人等着吃饭,你告诉他们去看京剧吗?”
李悦的脸颊没什么血色,但她没有躲闪赵大剛的斥责。
这是她主导品牌升级后,迎来的第一次致命打击。对方的反应速度和攻击力度,远超她的预想。
“赵叔,这不是品牌战略的错。”她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但很坚定,“这是商业战争。我们不动,他们也会动。我们选择了一条新路,就必然会迎来最凶狠的反扑。”
“反扑?这叫反扑吗?这叫直接要我们的命!”赵大刚吼道。
“都少说两句!”李子明终于开口了,他将烟头狠狠摁进烟灰缸,“现在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
他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林建国。
林建国扶了扶眼镜,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正显示着一张复杂的全球供应链地图。
“我查了一下。”他指着屏幕上的几个点,“南美联合果业和欧洲芬奇香精,就在上周,刚刚接受了一笔来自‘雄狮资本’的战略投资。而雄狮资本,是卫斯理背后的靠山。”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最后一点侥幸也破灭了。
“至于国内的糖厂,”林建国切换了页面,上面是国内大宗商品的期货走势图,“从半个月前开始,就有一股神秘的资金在疯狂扫货,高价收购市面上所有流通的优质白糖。华糖集团自己都快没米下锅了,自然无法供给我们。”
真相大白。
这是一张精心编织的天罗地网。
卫斯理在品牌舆论上看不懂峰牌的打法,干脆就放弃了在他不熟悉的领域缠斗。
他回到了自己最擅长,也是最残酷的战场。
资本。
用绝对的资本优势,从上游端,直接掐住峰牌的脖子。
“好,好一个釜底抽薪。”李子明低声说,听不出是愤怒还是赞赏。
他站起身。
“大刚,援朝!”
“在!”两人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你们立刻带人,分两路。大刚,你去广西、云南,所有产糖的地方,给我一家一家地找!就算是土法熬糖的作坊,也给我找出来!”
“援朝,你带人去山东、陕西,国内所有产水果的地方,我们不要浓缩汁了,直接采购鲜果!我们自己榨!”
“不计成本,不问价格!我要你们把市面上能找到的所有原料,都给我拉回来!”
李子明的命令斩钉截铁。
“就算是用金子去换,也得把生产线给我保住!”
赵大刚和张援朝领了军令状,立刻就出发了。
整个峰牌工厂,这部沉重的机器,在巨大的危机面前,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然而,现实远比想象的更加残酷。
赵大刚出发的第二天,电话就打了回来。
“子明,情况不对!广西这边所有上点规模的糖厂都被人包了!我找到一些小作坊,但他们的价格……他们报的价格,比之前华糖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