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古董解释不清,容易把自己玩进去。
得想个简单粗暴,他们一听就懂,还能立竿见影的法子。
“唉……”
李承乾长长叹了口气,极不情愿地坐直了身子,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你们这帮人真麻烦”七个大字。
“缺钱嘛,多大点事儿。”
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李世民君臣四人险些集体岔气,全都死死地盯住了他。
几十万两白银的滔天巨款,在你嘴里,就成了“多大点事”?
“父皇,儿臣问您,这天下,谁的钱最多?”李承乾发问。
李世民沉吟片刻,答:“除国库之外,便是那些盘根错节的百年世家,以及……长安城里那些富可敌国的豪商巨贾。”
“那不就结了。”李承乾一摊手,“找他们‘借’啊。”
“借?”长孙无忌立刻皱眉,“殿下,谈何容易。方才杜仆射已言明,募捐尚且推三阻四,他们如何肯借?”
“募捐是情分,借钱是生意,两码事。”李承乾撇了撇嘴,开始了他的表演。
“咱们不叫借,显得咱们朝廷好像要饭的一样,咱们换个高大上的名头。”
“就叫‘共克时艰,利国利民’。”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全新的概念。
“父皇可下旨,以大唐朝廷的无上信誉为担保,发行一种凭证……嗯,就叫‘大唐兴业债券’。”
“债券?”
又是一个陌生的词汇,李世民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是茫然。
“对,就是一张盖了传国玉玺的纸。”李承乾用最通俗的语言解释道。
“任何人,只要愿意出钱支持国家赈灾,就能来买这张纸。”
“比如,他出一千两银子,我们就给他一张面额一千两的债券。”
“这债券上用墨笔写得明明白白,三年之后,他可以拿着这张纸,来国库换走一千一百两银子。”
“要是买得多,比如一万两,那三年后,就还他一万一千五百两。”
话音刚落,杜如晦的眼角便是一跳,他心算之快,瞬间抓住了要害:“殿下!如此一来,朝廷岂非要平白多付出一大笔利钱?这岂不是加重了国库未来的负担?”
“杜相,眼光要放长远一些。”李承承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还在钻木取火的原始人。
“你现在米都快下不了锅了,还担心将来吃太饱了会消化不良?”
“这叫‘寅吃卯粮’,不对,这叫‘以未来的钱,办现在的急事’。”
“我们现在用这笔钱,把河北的水利修起来,把流民变成劳工,让他们有饭吃,有活干。三年之后,河北道恢复生机,甚至变得比灾前更富庶,朝廷收上来的赋税,难道还填不上这点微不足道的利钱?”
“这叫盘活!懂吗?把死钱变成活钱,让钱生钱!”
李承乾越说越嗨,仿佛真把自己当成了什么华尔街之狼。
他瞥了一眼已经陷入呆滞,开始掰着手指计算的房玄龄,决定再下一剂猛药,好让他们赶紧滚蛋,放自己回去补觉。
“而且,这绝不仅仅是借钱这么简单。”
“诸位想一想,谁会来买这‘债券’?必然是那些世家豪商。”
“他们一旦买了,就等于把自己的真金白银,和我们大唐的国运,死死地捆在了一起。”
“从那一刻起,他们会比朝中任何一位大臣,都更盼着大唐兴盛,更盼着河北道能尽快恢复。”
“因为只有朝廷有钱,他们的投资才能连本带利地收回来。”
“如此一来,那些潜在的,总想着跟朝廷唱反调的不稳定因素,不就变成了我们最坚实的‘利益共同体’了吗?”
李承乾最后悠悠然抛出结论,每一个字都像一口重锤,狠狠砸在四位大唐顶级政治家心头。
“这,就叫……风险共担,利益共享!”
话音落下。
丽正殿内,一片死寂。
那是一种连呼吸声都消失了的,绝对的安静。
房玄龄手中的象牙笏板,不知何时开始微微颤抖,他竭力想握紧,却发现指尖已经麻木,仿佛那块笏板有千钧之重。
他不是在听一个不学无术的太子在胡言乱语。
他是在聆听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足以颠覆整个天下财富格局的惊世之论!
如果说,之前的“以工代赈”是一计经世济民的阳谋。
那么李承乾刚刚抛出的“兴业债券”,就是一柄直指人心,捆绑天下的无上利器!
殿内君臣四人,想的还是如何“取”,如何从那些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身上刮下几两肉来。
而李承乾想的,已然是“引”。
是画一个大饼,设一个大局,让天下财富自己生出脚来,乖乖地流进国库,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