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扫过庭院,落在寸文山身上:“六爷,我跟你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
“你放我走,我保证,这辈子再也不回果敢,再也不碰仿瓷,你那些秘密,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寸文山的脸色铁青,手指在短刃上摩挲着,心里在飞快地盘算:要是放龙楚雄走,他知道太多秘密,早晚是个隐患;要是不放,沐孟莲在他手里,万一他真的伤了孟莲...
灯笼的光在庭院里晃得发颤,沐孟莲脖子上的血痕像条暗红的线,绷在苍白的皮肤上。
就在寸文山攥着短刃、龙楚雄抵着瓷片,两人僵持到几乎要同归于尽时,作坊方向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段景宏一手抓着门框,一手扶着墙,额角还沾着瓷土灰,喘着粗气冲了出来,声音里带着未平的急意:“龙哥!六爷!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他这话像颗石子砸进沸腾的水里,龙楚雄抵着沐孟莲脖子的瓷片顿了顿,寸文山攥着短刃的手也松了半分。
段景宏快步跑到两人中间,先转向龙楚雄,双手张开做了个“别冲动”的手势,语气放得极软:“龙哥,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背叛六爷,你就是一时糊涂想多赚点钱,对不对?可你别跟沐孟莲姐拼命啊。你就算伤了她,自己也跑不了,不值得!”
龙楚雄盯着段景宏,眼里的狠劲渐渐褪了些。
他跟段景宏的交情不一样,对方能加入他们这个团队也是他引荐的。
在他看来,段景宏属于是他“弟弟”的身份。
“小龙,你不懂,”他喉结动了动,瓷片又往后缩了半寸,“寸文山要杀我,我不拼就死定了。”
“他不会杀你!”段景宏赶紧接话,又转向寸文山,语气带着恳求,“六爷,龙哥跟了您这么多年,就算犯了错,也罪不至死啊!他跟军政府的人也就聊了两句,还没真合作,更没泄露您的秘密,您要是杀了他,不仅落个‘卸磨杀驴’的臭恶名声,以后谁还敢跟着您干?”
他这话戳中了寸文山的软肋。
这些年在果敢,他身边的人走的走、抓的抓,真正能信的没几个。
要是连龙楚雄都杀了,这寸府就真成了空壳子。
寸文山的手指在短刃上摩挲着,指节泛白,却没再往前一步。
庭院里的气氛松了些,沐孟莲趁机往后退了两步,捂着脖子上的伤口,血珠从指缝里渗出来,滴在青石板上,晕开小小的红点。
她看着段景宏,眼里满是感激。
刚才再晚一步,她可能真要被龙楚雄的瓷片划到动脉。
可寸文山的脸色很快又沉了下去,他盯着龙楚雄,声音里带着种近乎绝望的冷:“不杀他?那我那些老兄弟呢?楚雄,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把他们的下落卖给警方的?”
这话像道惊雷,炸得龙楚雄眼睛都直了。他愣了愣,随即猛地摇头,瓷片“当啷”掉在地上:“六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卖过您的老兄弟?”
“我怎么可能卖他们?”
“不是你是谁?”寸文山往前走了两步,胸口剧烈起伏,像是想起了什么痛处,“这几年,我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出事,不是你卖的,是谁?”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带着哭腔。
他死死盯着龙楚雄,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点破绽:“你跟军政府合作我能理解,你贪钱我也能忍,可你不该卖我的兄弟,那是跟我一起扛过枪、吃过屎的人啊!”
龙楚雄彻底懵了,他蹲在地上,捡起刚才掉的瓷片,又猛地扔开,双手抓着头发:“六爷,我真没有!我承认,我跟军政府的人聊了合作,我想多赚点钱,我错了!”
“可卖兄弟的事,我就算死也不会干啊!强子当年还救过我的命,我怎么可能害他?”
他的声音发颤,眼泪混着脸上的泥土往下掉,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段景宏站在旁边,心里也咯噔一下。
他知道寸文山的老兄弟是怎么出事的,那都是自己告诉警方的啊,都跟龙楚雄没关系。
可他不能说,只能看着寸文山的怀疑像潮水似的涌上来。
就在这时,寸文山突然停住了哽咽,他盯着龙楚雄扔在桌角的红烟盒,眼神里闪过一缕异样的光:“楚雄,把你的烟盒扔过来。”
龙楚雄愣了愣,没明白他要干什么,却还是伸手抓起烟盒。
那烟盒皱巴巴的,边角都磨白了,是他从华夏带来的老物件。
他抬手一扔,烟盒在空中划了道弧线,落在寸文山脚边。
寸文山弯腰捡起烟盒,手指在烟盒内侧的裂缝处摸了摸,然后用指甲抠住裂缝,轻轻一扯。
烟盒的夹层被拉开了,一张折叠得小小的纸条掉了出来,落在青石板上。
段景宏的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重头戏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