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辽的手臂绕过她,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的头发:“尊重生命的自主权,是个说起来冠冕堂皇、做起来万分痛苦的决定。你和阿姨都尽力了,如果你自责,无疑是对自己的二次伤害。”
......
从妈妈确诊到离开,张若瑶有很长一段时间好像处在情绪的真空期。
那段日子里,即便心里痛楚,但她统共只掉过两次眼泪。
“第一次是在我带我妈去北京看病,回程坐公交,我看到坐在前面的一对夫妻,他们手上也拿着影像科的塑料袋。妻子坐着,她的丈夫站着,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块儿,我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很难过。但我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
讲到这里,张若瑶没有办法控制眼泪了。
闻辽说,缓一缓,先别说了。
张若瑶说没关系。
“第二次,是我妈最后的日子。我去水房打热水,她不小心把水杯打翻了,刚烧的开水洒在我这里。”
她指了指自己的胳膊肘外侧。
“我妈走了以后,我把所有手续都办完了,全程都没哭。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哭的欲望。后来大概过了半个多月,我洗澡的时候再次注意到这个疤,我发现它快要长好了,我很害怕,很着急,我快要急死了。我不想让它长好,就一边哭,一边抠它,挠它,我想让它永远留在我身上。”
闻辽有点听不下去了。
转过头去抹了一把脸,再转回来,然后把张若瑶拢在怀里。
风从这边刮到那边,再刮到这边。
好像一个轮回。
而张若瑶,把故事讲完了,忽然记起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想要问问闻辽。
她早就想问。
“我妈说,她是因为看透人生,觉得没有盼头,才想要离开。时间越走,我就越来越恐慌,因为我发现我好像慢慢地变得和她一样,变得能够理解她了。”
闻辽心如刀绞,看着张若瑶:“是什么?你觉得你也看透人生了?”
张若瑶看向远方的红绿灯,那里红灯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