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到如今终于冷静下来,反视自己因丁篁而产生的那些异常情绪波动。
随着追踪人将一张张偷拍照片发到他手机上,梁嘉树眼睁睁看着丁篁和那冒牌货在旅途中变得越发亲密,整个人也展露出越来越多连他都不曾见过的样子。
梁嘉树觉得心慌,但他不明白慌什么。
那些照片被他一股脑地凌乱铺在茶几上,每次一低头,就能看到丁篁的脸。
挂着他熟悉又陌生的表情。
尤其站在身旁的人还顶着自己年轻的脸,与丁篁同框被拍时经常让梁嘉树恍惚,仿佛时光倒流,他用第三视角旁观以前自己和丁篁相处的样子。
于是曾经那些他以为早已忘记,或刻意忽略的回忆细节,又一帧帧重新在脑海中闪回。
他们也曾一起外出采风、一起逛街、一起吃路边小吃摊……
记得那时丁篁还很灵动,偶尔流露出单纯的孩子气,会把即兴的乐谱记在餐巾纸上然后叠成小船送他,会在太阳很大时悄悄躲他背后用影子乘凉,会特意搜罗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摆在他床头,让他每天起来第一眼就看见……
越是回忆,梁嘉树越是难以压抑从身体深处翻涌而出的负面情绪。
从回忆中醒神,发现身边再也看不到那抹身影时,更是有种想要捏碎点什么的冲动。
这太反常了。
梁嘉树撑住额头,扯起嘴角自嘲地笑了笑。
总不能是后知后觉,他其实是喜欢丁篁的?
还是说连他也免不了俗,像那些傻子一样失去后才知道珍惜?
不,不对。
什么喜欢?太可笑了……
他绝不允许自己陷入那么荒唐愚蠢的境地。
梁嘉树,你是在不甘心。
记住,你只是因为不甘心罢了。
男人近乎自我催眠般在脑子里深深铭刻这句话,可越这样想,他越感觉坐立不安,整夜辗转反侧……
有次失眠到后半夜,仿佛急于证明什么,梁嘉树匆匆爬起来在别墅四处搜找丁篁爱他的证据。
厨房里记录着他个人口味偏好的菜谱、衣帽间里精心保存着他的旧衣服、乐器室里专门为他谱写的歌曲小样、书房电脑里分门别类收录着他历年作品与参演节目的网址链接……w?a?n?g?阯?f?a?b?u?y?e?i????μ???ε?n?2?????????﹒??????
一个一个房间地翻找,梁嘉树动作渐渐慢下来。
最终,临近黎明时分,他停在长条餐桌前。
桌上成对的钩针咖啡杯垫,其中一个右下角位置,有不明显的深色线织出了他的名字缩写。
丁篁一直都是这样。
梁嘉树伸手抚过那三个字母,指腹用力泛白。
丁篁给出的爱看似透明、无声,实则在无人察觉时,在经年累月间,已经像空气一样将这栋别墅填得满满当当。
梁嘉树垂眸,看着放在杯垫上的婚戒,是他刚才在丁篁卧室地毯上捡到的。
婚戒上细闪的钻石像枚冰冷箭镞,映着熹微晨光精准刺中梁嘉树的眼睛。
很快,那双狭长眼底激出一层薄薄的,如血一般的红。
……
俗话讲,病去如抽丝。
大约一周后,丁篁总算病愈。
从之前大脑昏沉、全身乏力的状态中彻底恢复,丁篁洗澡时低头捏了捏自己肚子,感觉这一周因为有谈霄的照顾和投喂,生一场病不仅没瘦,甚至好像比之前还胖了一点……
十二月初,北地已经正式入冬,空气中透着脆生生的冷。
今天天气格外好,阳光灿烂又清透,高饱和度的蓝色涂满天空,趁着午后气温最高的时间,丁篁终于被允许走出二十四小时暖风醺醉的酒店套房,到白松市当地最大的中心公园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适逢周末,不少市民都携家带口来公园里闲逛。
在入口不远处,有片偌大的空地专门供养宠人士玩耍休息。
冬日暖阳下,已经变成黄色的草坪像一张毛茸茸的地毯。
几声犬吠传来,一群宠物狗正在草坪上肆意撒欢奔跑,几个主人在旁边和它们玩着抛接飞盘的游戏。
还有人在草坡树下铺着野餐垫晒太阳,丁篁和谈霄也选了一处僻静的长椅坐下来,远远看着那群狗狗嬉戏玩乐。
其中最惹人注目的是只纯白色萨摩耶,主人给了它一个明黄色的气球,阳光下那只萨摩耶像朵蓬松的蒲公英,一下一下,不停地用鼻子将气球顶到半空,甩着舌头笑得又傻又灿烂。
看着看着,丁篁也不自觉跟着感到开心起来。
“原来快乐就像小狗顶气球,是可以这么轻易简单。”望着那边,丁篁微笑地感慨出声。
身旁青年顺着视线望过去,也勾起嘴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