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回到酒店,丁篁体温还没退,随便吃点东西便昏沉地上床休息了。
当晚从景点回来的团友们时不时过来慰问一下病号,丁篁已经睡下,谈霄把人都留在门口,接过几兜水果、打包的夜宵、景点的纪念品,还有好几个牌子的感冒药……
明天他们就要去下一个城市了,谈霄已经找杜笠办理了退团手续,大家都很遗憾和不舍,拉着他合了几张影,又说一定要照顾好小丁老师。
谈霄也的确不辱使命,夜间起来好几次,给小丁老师掖被角、擦汗、测体温,照顾得无微不至。
等再醒来时,丁篁一时有点分辨不清是早晨还是晚上。
记忆还停留在从医院吊完水回来,他自己试着清了清喉咙,痛感还很明显。
“醒了?”听到声音谈霄从门口走回房间,“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丁篁如实地答了:头晕、嗓子疼、全身乏力。
“没事,反正感冒就是这些症状,”他一个病人反过来让别人宽心,然后问,“你刚才是在和谁说话吗?”
“嗯,问酒店的人他们这里有没有加湿器,另外想换个套房。”说着谈霄按下遥控,窗帘向两侧徐徐拉开。
于是丁篁还没问出口现在几点了,就看到窗外午后的阳光安静流淌进来。
转回头,视线落到自己床上,他双眼不自觉微微睁大。
“这些是……什么?”
阳光照亮洁白的被面,只见满床都是被叠成各种小动物样子的毛巾,绕着他几乎围成了一圈。
是在给他举办什么祛病仪式吗……
丁篁直接愣住。
“这些啊,我雇的护工,替我照看你的。”
谈霄走过来,随手拆开一头长鼻子小象,在手里摆弄几下,又叠成了一只长颈鹿。
丁篁眼睛睁得更大了。
他知道一些酒店做客房打扫服务时,只要客人在床上留下小费,服务员就会把毛巾折成小动物的样子摆在床上。
一开始丁篁还在想谈霄是给了多少小费,才能让人家折这么多。
结果没想到竟全是他自己亲手叠的。
“你怎么……会做这些?”丁篁喃喃问道。
回忆着刚才青年手法,看起来分明十分流利熟练,像是专门学过。
谈霄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一边把造型各异的毛巾小动物排成一列,一边说:“以前不拍戏时为了丰富职业体验,到酒店里做过一个月的客房服务生。”
“这样啊,你手好巧。”
看着那些可爱俏皮的小猫小狗小兔子在眼前一字排开,丁篁忍不住挨个摸了摸。
“现在高兴点了吗?”谈霄冷不丁开口问道。
丁篁转头,对上他直直看着自己的眼神,后知后觉原来这些都是在逗他开心。
可能……因为前天晚上在烟火夜市遇到的那件事。
丁篁低头静了静。
其实当时隔着手机听到那些话,他情绪算不上有多难过,只是觉得心里有些乱。
因为根据所听内容,之后逛市集时他一直在细细复盘时间线,发现梁嘉树原来在他们婚后第三年就开始出轨了。
那个歌手的声音他记得,那档选秀节目丁篁也知道。
在自己成为梁嘉树的专属作曲人后,因为每天大量机械地输出定制音乐作品,日积月累丁篁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痛苦。
偶尔梁嘉树会帮他接一些影视剧的宣传曲转换心情,但成品发过去,梁嘉树反馈最终采用的甲方寥寥无几,这让丁篁逐渐陷入自我怀疑的漩涡里,写歌也变得愈发艰难。
“虽然他们都觉得你遇到了瓶颈,但是我相信你……”梁嘉树说得诚恳,丁篁却感觉被“瓶颈”二字扼住喉咙越卡越紧。
在他独自留在别墅里抵抗消极情绪时,梁嘉树的通告如雪片一般越接越多,而且不仅限于音乐方向,他还尝试向综艺、影视等赛道发展。
涉猎过更多圈层、结交了更多人脉后,梁嘉树和丁篁提出想要打造一支全新风格的专辑。
但丁篁的状态已经明显在走下坡路,跳出舒适圈的创作让他越发自我怀疑,却也只能强迫自己扎进乐器室里,一待就是半年。
而后将七首原创曲目发给梁嘉树,等专辑上线推出时,他满含期待地格外关注市场反响,结果却狠狠遇冷。
看上去他们的尝试并不为大众所接受。
而这次,梁嘉树提出让他休息一段时间。
自从抛弃歌手身份退居幕后,仿佛中了魔咒般打击接二连三,丁篁的自尊和自信几乎被磨碎。
他还是不甘心,用半年时间外出采风,想努力积攒些灵感,然而忽略了疲惫的心只想休息,旅途中他疯魔般听了很多乐坛新起之秀的歌,艳羡之余更加感到自惭形秽,以至于采风后半程逐渐变得封闭内心、排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