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美术课老师哭了。
她儿子说宁愿要会陪他拼积木的穷爸爸,也不要只会给钱的忙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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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刚像被雷劈中般僵住。
他想起今天酒桌上,那个谄笑着给他点烟的建材老板——三年前对方还是需要他仰视的人物。
而现在自己钱包鼓了,脊梁却弯得比当年更厉害。
衣帽间里二十多条领带,没有一条能系住正在溃散的家庭。
窗外开始下雨,雨滴在玻璃上蜿蜒如泪。
李天华默默把画撕成两半,有蛇的那半轻轻放在玻璃茶几上。
妈妈新买的水晶烟灰缸倒映着碎片,像面破碎的镜子。
剩下半张画里,妈妈的眼睛正在玄关阴影处光,那是林美凤无声的哭泣——她今天又被工厂扣了绩效,因为请假去开家长会。
凌晨三点,李刚在书房翻出尘封的相册。
大学毕业照上那个穿廉价西装却意气风的年轻人,如今在手机前置镜头里变成浮肿的陌生人。
保险柜里的劳力士手表滴答走着,而儿童房传来压抑的抽泣声——原来金钱真的会咬人,最先咬碎的是最柔软的亲情。
他突然想起儿子出生那天,自己在产房外誓要当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清晨的阳光照在餐桌上,李天华现牛奶杯下压着张皱巴巴的纸条。
是从公司报表背面撕下来的纸片,上面写着:「周六去动物园,就我们俩」。
字迹潦草得像犯错学生的检讨书,旁边还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大象——和他三岁时的涂鸦如出一辙。
孩子小心翼翼把纸条折成小船,放进书包夹层。
他知道这艘船可能永远开不出谎言编织的港湾,但此刻咸涩的泪水突然有了蜂蜜的味道。
窗外,李刚正笨拙地擦拭车后座,那辆他骑了多年的小电驴。
车筐里还放着蒙尘的儿童头盔,是两年前答应带儿子骑行时买的。
林美凤站在厨房窗帘后,看着丈夫用袖口擦车座时蹭到的机油。
昨晚偷偷看了她收藏的亲子活动照片集。
她转身打开冰箱,把准备好的便当盒又塞回去一层——或许这次,丈夫能记得儿子对花生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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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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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华突然冲进厨房,举着张涂鸦,"
我画了新全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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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爸爸的领带是蓝色的,像条温柔的小河,连着每个人的手腕。
孩子眼睛亮得惊人,仿佛昨夜哭泣的不是他,"
爷爷说这是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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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外,李刚望着手机里刚收到的消息:“李总,周六的客户说可以改期。”
他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最终回复:“不必,这次让我儿子优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