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沙尘,刮得人脸生疼。
一匹快马卷着尘土,如同一支射出的箭,直奔北营而来。
马上的骑士,风尘仆仆,嘴唇干裂起皮,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正是奉命回报的赵春生。
他几乎是滚落下马,连滚带爬,气都来不及喘匀,就直奔李万年的营帐。
“头儿!”
他冲进帐内,单膝跪地,双手高高举起那封信,嗓音沙哑。
“幸不辱命!”
李万年正在地图前凝神观看,闻声猛地抬头。
他看着赵春生这副狼狈模样,心里便有了底。
他快步上前,一把扶起赵春生,接过信,沉声道:“辛苦了,去旁边灌口水,歇歇。”
李万年展开信纸。
信是秦安亲笔所写,字迹算不上漂亮,但一笔一划,都透着一股匠人特有的严谨和固执。
信的内容很简单。
先是讲述了他们这些年的颠沛流离,以及对秦家的感恩戴德。
最后,便是那一句掷地有声的誓言。
“……我秦安,愿代百草谷上下一百三十二口人,对天起誓!
从今往后,我等之命,便是大人之命!
我等之技,皆为大人所用!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万年看完,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胸中一块大石头平稳落地。
他之前有想过几人找不到,或者那些匠人已经不在那里等情况。
那样就要空欢喜一场了,还需要想其他办法。
没想到却是幸运的很快得来了这个消息。
他转过身,看着已经灌下一大碗水,脸色缓和不少的赵春生。
“干得不错。”
“嘿嘿!”
赵春生咧嘴一笑,想到当时的情景,又忍不住眉飞色舞地比划起来。
“头儿你是没看见,铁柱那叫一个猛啊!”
“十几斤的鬼头刀,硬是让他当飞镖使,嗖一下,就把个山匪头子给钉马上了!
跟串糖葫芦似的!
!”
“那伙黑虎洞的山匪,在咱们兄弟面前,简直跟纸糊的泥人一样,一捅就破!”
“还有……”
虽然赵春生三箭射三匪,战绩最是亮眼,也最是精彩,可他却半点没有吹嘘自己的意思。
甚至讲都不讲,只讲其他人的亮眼表现。
李万年此时自然不知道赵春生的出色表现,但听着他的话,嘴角也是忍不住上扬。
这是他带出来的兵!
从南营带到北营的班底!
如今已经各个都是精锐。
他拍了拍赵春生的肩膀:“去好好休息,这次的功劳,我会给你们算上的,当然,是以其他方式。”
接触罪犯这种事情,自然不可能摆在明面。
得换一种记录方式。
“是,头儿!”
赵春生大声应道,转身离开营帐时,腰杆挺得笔直。
李万年目送他离开,眼神中的笑意迅收敛,转为一片深沉。
“来人!”
“传赵良生!”
没过多久,赵良生便快步走了进来。
“头儿,您找我?”
李万年没有废话,直接将那封信递了过去:“你先看看这个。”
赵良生接过信,一目十行地看完,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惊讶,最后变成了抑制不住的高兴。
“大人!
这……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有了这批能工匠人,咱们开矿炼钢的大事,就成了一半了!”
“这哪只有一半啊,这是直接成了大部分了。”
李万年走到地图前,手指在通州地界上点了点。
“不过,百草谷一百三十二口人,有老有少,光靠他们自己走过来,太慢了,也太苦了。”
他转过身,看着赵良生,下达了命令。
“你现在,立刻去钱府。”
“把钱家商队那些最好的马车,全都给我征用了!
车上铺上最软的垫子!”
“带上足够多的粮食、清水、棉衣!
再挑几十个机灵的兵,护送车队!”
李万年看着赵良生,一字一顿,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要你,稳稳当当的把他们给我平安接回来!”
“我要让他们从走出山谷的那一刻就知道,我李万年,从不亏待自己人!”
赵良生连忙点头,重重地抱拳。
“大人放心!”
“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
安排完所有事情,李万年走出营帐,来到军营外。
看着远处那片初具规模的流民安置点,他迈步走了过去。
还没靠近,一股混杂着米粥香气、药材苦味和人气的复杂味道,便扑面而来。
放眼望去,百多个流民聚集在这片被圈起来的空地上。
虽然依旧衣衫褴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