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炸开,金鳞岩蜥愤怒而绝望的嘶鸣与岩石崩裂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很快便归于沉寂,只留下崖壁上斑驳的血迹和破碎的鳞片。
这些仙灵兽,是葬神渊环境剧变后,天地法则重新孕育或吸引而来的第一批生灵。
它们本该是这新生世界活力的象征,此刻却因其皮毛、角、翎、丹、骨蕴含的灵气与价值,成了贪婪目光下的猎物,被无情地卷入这场修士的饕餮盛宴,遭遇着毁灭性的屠杀。
它们的死亡,无声地为这片正在“恢复生机”
的深渊,涂抹上更浓重、更令人心寒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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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诚君立于虚空,衣袍在紊乱的气流中微微拂动。
他那双蕴藏着无尽混沌星辰的眼眸,平静地俯瞰着下方这片剧变中的葬神渊。
清晰的山川脉络在他眼中延展,奇峰如戟,怪石嶙峋,新生的植被顽强地覆盖着曾经的疮痍。
曾经吞噬一切的浓雾,如今只余下边缘地带几缕不甘的灰白絮带,在微风中缓缓飘散。
束缚万物的重力枷锁已然解除,奔腾的水声,鸟兽初啼(虽然很快被杀戮打断),草木生长的细微声响,共同构成了一曲混沌初开、秩序重建的宏大交响。
然而,这幅壮阔新生的画卷底色,却是触目惊心的猩红与令人作呕的污秽。
修士们争夺资源的厮杀,如同附骨之疽,在每一处新生的宝藏之地疯狂蔓延。
法宝碰撞的轰鸣,濒死的惨嚎,贪婪的狂笑,交织成最刺耳的噪音,彻底碾碎了深渊本应拥有的新生宁静。
散修们蜷缩在边缘地带,如同阴影里的苔藓,在绝望中抠挖着残存的微末生机,他们的卑微与苦难,无声地诉说着这条仙路的残酷本质。
那些刚刚降临、灵性未泯的仙灵兽,它们的哀鸣与鲜血,更是将“弱肉强食”
的丛林法则,赤裸裸地烙印在这片复苏的土地上。
万载沧桑,看遍星河生灭,张诚君的心境早已如混沌古井,难起波澜。
但此刻,一丝极淡、却无比清晰的厌倦,如同深秋的寒露,悄然凝结在他眼底深处。
这厌倦并非针对某个个体,而是对这仙道世界亘古不变、循环往复的贪婪掠夺与无谓倾轧的本质感到的疏离与漠然。
葬神渊本身的变化,从绝地到生机之地,本蕴藏着天地演化的无上玄机,值得静观参悟。
然而,这层玄机,已被眼前这污浊血腥、喧嚣疯狂的众生相彻底遮蔽、污染。
他缓缓收回那笼罩四野的浩瀚神念。
下方深渊的一切纷争、杀戮、哀嚎、贪婪、绝望……瞬间从他的感知中抽离、淡去,仿佛被投入了无垠的宇宙虚空,连一丝涟漪都未曾留下。
那些为了一粒金晶、一株灵草而癫狂搏命的身影,那些在绝望边缘挣扎求存的蝼蚁,那些刚刚绽放生命光华便戛然而止的仙灵兽……在他眼中,已与这深渊中新生的草木、崩落的碎石、流淌的溪水,再无本质区别。
皆是这方天地剧变中的尘埃,是混沌画卷上无关紧要的一抹色彩,是大道运行中必然伴随的杂音。
葬神渊的“新生”
画卷已然铺开,内里的血腥底色却亘古不变。
张诚君的目光,投向深渊之上那正在变得澄澈、深邃的天穹。
一丝若有若无的波动在他周身流转,那是混沌元力与空间法则的共鸣。
不再有丝毫停留,亦无需任何多余的动作。
张诚君的身影,就在这俯视众生的高处,无声无息地变淡,如同一滴墨色融入无垠的清水,又似一道流光归于永恒的寂静。
他并非驾驭遁光,亦非撕裂空间,只是心意微动,便已脱于此方天地的束缚。
下方的喧嚣、杀戮、新生、死亡、壮丽与污浊……一切景象都在刹那间被无限拉远、缩小,最终凝固成一张失去了所有声音和意义的、静止的、微小的图画。
在他身影彻底消散的最后一瞬,唯有脚下那片广袤而混乱的葬神渊,清晰地烙印着它此刻的容颜:奇峰显露,绿意蔓延,水流奔涌——这是它挣脱枷锁后的新生躯壳;而矿脉旁的烈焰与玄冰,灵药圃边的断肢与污血,边缘地带散修佝偻的身影,崖壁上仙灵兽破碎的残骸——这是它无法洗脱的、属于生灵欲望的永恒烙印。
躯壳在蜕变,烙印却如影随形。
空间,在他离去之处,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漾开一圈圈极其细微、近乎无法察觉的透明涟漪。
这涟漪无声地扩散,掠过新生的草木,掠过染血的岩石,掠过奔流的溪水,掠过厮杀正酣的修士,掠过绝望寻觅的散修……最终,消弭于深渊上空重新变得稀薄澄澈的空气里,不留一丝痕迹。
葬神渊依旧喧嚣。
杀戮仍在继续,争夺永无止息。
新的生命在诞生,旧的生命在消亡。
无人知晓,曾有一位俯瞰万古的存在,在此短暂驻足,将这深渊巨变的一瞬,连同它所有的壮丽新生与永恒血腥,尽收眼底,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