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灰影闪电般掠出!
是个不起眼的瘸腿老乞丐!
他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完全不像一个行将就木的残废之人。
他一把抱起吓呆的孩子,猛地滚向路边,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马蹄。
那华贵的马车没有丝毫停顿,车轮碾过地上散落的几颗青涩果子,“噗嗤”
一声,汁液四溅,如同碾碎了凡俗的尊严。
马车绝尘而去,只留下驭者一句遥遥传来的、模糊却刺耳的叱骂:“不长眼的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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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乞丐抱着孩子,在路边泥尘里滚了一身脏污。
他放下惊魂未定的孩子,拍了拍他沾满尘土的小脑袋,脸上并无怒色,反而咧开缺牙的嘴,露出一个浑浊却宽厚的笑容:“娃儿不怕,没事了。”
他跛着脚,一瘸一拐地走向路边一个卖炊饼的小摊,掏出怀里仅有的几枚油亮的铜板,买了一个热腾腾的饼子,塞到孩子手里。
孩子懵懂地接过饼子,老乞丐又揉了揉他的头,便无声无息地汇入了汹涌的人流,那佝偻的背影很快消失不见。
叶凡的“真视之眼”
早已洞若观火。
就在老乞丐救人的瞬间,他体内那微弱得近乎熄灭的元力波动,在生死关头如火星般骤然一闪,那是某种早已残破不堪的、被彻底遗忘的低阶身法战技留下的最后一点烙印!
这老乞丐,昔日或许也曾是个在某个小门派挣扎求存、梦想着“大道长生”
的低阶修士。
如今英雄迟暮,残躯佝偻,蜷缩于市井尘埃,却在那孩童命悬一线的刹那,残存的修为本能地燃烧了一下,护住了另一条卑微的生命。
那几枚被摩挲得油亮的铜板,那递过去的炊饼,那浑浊笑容中的宽厚,无声地诉说着一种选择:大道或许已远,但守护眼前弱小生命的心火,从未熄灭。
这瞬间迸的微光,比那华贵马车主人自以为是的“高贵”
,璀璨万倍。
他走过一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摊子。
炭火微红,红薯焦香四溢,勾魂夺魄。
摊主是个胖乎乎、笑容憨厚的人族中年汉子,正和客人唾沫横飞地讨价还价:“哎哟这位老哥,我这可是上好的‘蜜心薯’,用了祖传的控火秘法,外焦里嫩,甜过初恋!
三文?不行不行,最少五文!
您瞅瞅这成色……”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客人脸上。
叶凡驻足,饶有兴味地看着。
那汉子所谓的“控火秘法”
,在他眼中,不过是些极其粗浅、甚至漏洞百出的火候调节技巧,连最低阶的控火术都算不上。
然而,当那汉子打开炉盖,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焦糖和炭火气息的甜香猛烈地冲入鼻腔时,一种极其遥远而清晰的记忆碎片,毫无预兆地撞开了叶凡识海深处尘封的大门……
那是在人族祖星,一个寒风凛冽的冬日傍晚。
刚被上司劈头盖脸痛骂一顿、扣光了季度奖金的年轻叶凡,裹着单薄的旧外套,失魂落魄地走在霓虹闪烁却冰冷刺骨的街头。
饥饿和挫败感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
街角,一个同样不起眼的烤红薯摊子散着温暖而诱人的香气。
他犹豫再三,摸出仅剩的几个硬币,买了一个最小的红薯。
滚烫的红薯捧在冻僵的手里,那份沉甸甸的温暖直透心底。
他顾不得烫,小心翼翼地撕开焦黑的外皮,露出里面金黄流蜜的瓤,狠狠咬了一大口。
滚烫、软糯、极致的香甜瞬间在口腔里爆炸开来,冲淡了喉头的苦涩和心头的寒意。
那一刻,什么狗屁上司、什么季度奖金、什么人生理想,似乎都被这口滚烫的甜蜜短暂地驱散了。
原来最简单的食物,竟能成为冰冷世道里最温暖的慰藉。
也许那个时候,叶凡自己的倔强,不想让父母知道自己的情况,父亲虽然有一官半职,但父亲在官场上也只是一般。
“喂!
这位公子,您到底买不买啊?站半天了!
不买别挡着我做生意啊!”
烤红薯摊主的大嗓门一将叶凡从回忆中猛地拉了回来。
他微微一怔,随即失笑。
堂堂混沌元尊之大弟,竟因一个烤红薯而失神,被凡俗摊主呵斥,说出去怕是能笑掉诸天神魔的大牙。
“买,当然买。”
叶凡笑着点头,随手抛出一小锭足以买下整个摊子的碎银,“来一个最大的,不用找了。”
摊主接过银子,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瞬间堆满了比烤红薯还热情的笑容:“哎哟!
多谢公子!
公子大气!
公子您慢走!
常来啊!”
那变脸度之快,堪称人间绝技。
叶凡捧着烫手的烤红薯,站在熙熙攘攘的街角。
他剥开焦黑的外皮,露出金黄的瓤,低头,轻轻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