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是糊弄人吧?给老子满上!”
“给俺也来点!
这味儿,上头!”
铜钱、散碎银子叮叮当当地扔进伙计端着的簸箩里。
粗陶碗被伙计们飞快地倒满那清亮却散着致命诱惑的液体。
迫不及待的汉子们接过碗,先是被那冲天的酸气激得皱眉咧嘴,随即一仰脖,咕咚咕咚灌下去!
“嘶——!
!”
“咳咳咳!
!”
“好家伙!
真他娘的烈!
真他娘的酸!
够劲!”
“烧!
从嗓子眼一直烧到肚脐眼!
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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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一碗!”
“给老子也满上!”
惊呼、咳嗽、嘶嘶抽气的吸气声、随后爆的粗野叫好声瞬间炸开!
辛辣灼烧的剧痛感与那尖锐酸味带来的奇异爽利感在喉咙、食道、胃袋里疯狂翻滚交战!
酒气直冲头顶,瞬间驱散了长久积聚的萎靡与疲惫,只剩下一股蛮横的、原始的亢奋!
一张张被烈日和愁苦刻出深纹的脸上,迅涌上红潮,眼睛里爆出野兽般的光芒!
喝得急的,被呛得弯腰猛咳,眼泪鼻涕横流,却仍死死抓着碗,喊着“再来”
!
喝得慢的,小口啜饮者,也被那霸道的力量冲击得龇牙咧嘴,却又忍不住咂摸着那种被极致感官狠狠蹂躏的快感!
酸与烈,如同两条烧红的铁鞭,狠狠抽打在麻木的神经上,带来一种近乎疼痛的清醒与亢奋!
英策站在高处,看着底下疯狂抢购、痛饮、嘶吼的人群,看着簸箩里迅增加的铜钱银角,嘴角那精明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咧开到了耳根。
他搓着手,小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金光。
财了!
真的财了!
这鬼门关般的热灾,竟成了他清水英酒扬名立万的垫脚石!
这赚的不是钱,是命!
是无数刚从地狱边缘爬回来的人对感官刺激的疯狂渴求!
他仿佛看到了无数条金银铺就的大道,在他眼前豁然敞开!
时间流转:翌日,八月十四日。
湖北区,南桂城,销金坊“万艳窟”
。
午时(中午十一点)。
?
南桂城的气温也降到了二十九度上下,但湿度略高于深圳,空气中带着劫后重建的尘埃味和新鲜木材的清香。
“万艳窟”
底楼回廊下,阳光斜斜照射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赵柳依旧坐在那张小木凳上,面前是浑浊的泥水盆和一堆清理了一半的铠甲碎片。
她双手缠裹的麻布已经换过几次,显得干净了些,但指关节的淤紫和裂痕依旧顽固地盘踞着。
她正用铜刷小心翼翼地清理一块肩甲甲片的边缘,专注得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葡萄氏寒春端着一小碗稀薄的粟米粥和一个粗面饼子走过来,轻轻放在赵柳旁边的小几上:“柳姑娘,先吃点东西歇歇吧。”
林香吊着右臂跟在姐姐身后,眼神有些飘忽地看着回廊外正在搬运木料的工人。
赵柳没抬头,只是手上的动作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铜刷在甲片上出“嗤”
的一声轻响。
她低哑的声音响起,没什么情绪:“多谢寒春姐姐。
放那儿吧,我一会儿吃。”
寒春微微叹了口气,没再劝。
这时,一个负责采买食材的龟奴脚步轻快地穿过回廊,脸上带着点刚听来的新鲜劲儿,随口对寒春姐妹说道:“哎,寒春姑娘,林香姑娘,你们听说了没?城里都在传呢,那位刚立了大功的赵聪将军,昨天在帝都紫宸殿面圣,竟然称病告退,直接回府休养去了!
啧啧,这功劳赏赐都不要了?可真稀奇!”
这消息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原本沉寂的水面。
赵柳握着铜刷的手指猛地一顿,指节因用力而瞬间泛白!
她低垂的头颅极其缓慢地抬起,脸上没有什么担忧的神色,反而……嘴角极其突兀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弯出一个极其短促、近乎嘲弄的弧度。
那弧度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消失,只剩下惯常的平静。
但那双一直专注空洞的眼睛里,却清晰地掠过一丝了然、不屑,甚至带着点刻薄的讥诮。
“呵。”
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是从鼻腔里哼出的冷笑。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了旁边寒春和林香的耳朵里。
寒春有些诧异地看向赵柳。
林香也从神游中惊醒,好奇地望过来。
赵柳放下铜刷,拿起旁边一块还算干净的粗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沾满泥污的手指。
她的动作很慢,眼神落在自己布满伤痕的手指上,仿佛在欣赏什么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