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殿堂内,只剩下冰冷的死亡和铁血的新秩序。
帝国东北的版图上,一面巨大的黑旗,覆盖了金雀花图案。
时间流转:八月十二日,记朝帝都,广州城,紫宸殿外。
辰时(上午七点),气温:三十八摄氏度。
?
湿度??接近饱和。
空气不再是东萨的干爽,而是粘稠厚重、饱含无形水汽的滚热棉絮,沉沉地压在每一个毛孔之上。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温热的浆糊。
天空是浑浊的铅灰色,看不见一丝阳光,闷雷在厚厚的云层深处沉闷地滚动,酝酿着一场迟迟未到的暴雨。
宏伟宫殿的金顶琉璃瓦失去了光泽,在压抑的天光下显得黯淡而沉重。
高大的汉白玉栏杆摸上去温热滑腻。
赵聪在两名引路小黄门的带领下,踏着紫宸殿外光可鉴人的、被湿气浸润得微微反光的巨大金砖地面,一步步走向那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核心的厚重殿门。
他刚从驿馆换上的崭新绯色麒麟武官朝服,此刻紧紧贴在身上,布料闷热不透气,如同裹在蒸笼里。
汗水瞬间浸透了里衣,顺着背部、胸前、额角、鬓不断渗出、汇聚、流淌!
额头的汗珠滚入眼睛,带来一阵刺痛,他只能勉强眨眼,无法抬手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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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东萨宿长城那干爽、甚至略带凉意的二十九度相比,这三十八度的湿热广州,如同瞬间将他投入了沸腾的泥沼!
强烈的反差带来巨大的生理冲击!
他感觉肺部像是被堵住,每一次吸气都异常艰难。
汗水浸湿了新衣的领口和前襟,深色的水渍不断扩大。
脚步变得有些迟缓沉重,每一步迈出,靴底与湿滑的金砖接触,都出一声轻微的、令他心烦意乱的粘滞声。
汗水流进嘴里,带着咸涩的味道。
他强忍着不适,努力维持着武将应有的沉稳姿态,但紧抿的嘴唇和微微急促的呼吸,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痛苦。
“宣——定远将军赵聪觐见——!”
尖利高亢的嗓音穿透厚重的殿门,带着宫廷特有的腔调。
沉重的紫檀木殿门无声地左右滑开,一股更加强烈、混杂着浓郁龙涎香、汗味、以及纸张墨锭气味的热浪,猛地扑面涌出!
殿内光线比外面更显昏暗,巨大的蟠龙柱支撑着高耸的穹顶,深处御座方向点着明亮的烛火,映照出皇帝华河苏威严的身影。
赵聪深吸一口气(这动作让他肺部更加灼痛),挺直腰背,迈过几乎及膝的高高门槛,步入这帝国的心脏。
大殿深处的闷热更甚,空气仿佛凝固的凝胶。
他目不斜视,依照礼仪,在御阶下十步之遥站定,抱拳躬身,单膝触地:
“末将赵聪,参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在空旷闷热的大殿中响起,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沙哑和一丝极力压抑的喘息。
“爱卿平身!”
华河苏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带着一丝难得的和煦。
他显然心情极佳,东萨大捷的余晖还未散去。
“卿与大将军运费雨,为我大记拓疆千里,功在社稷!
朕心甚慰!
朕已在思量,如何封赏有功将士!
赵卿,你身为先锋陷阵大将,勇冠三军!
说说,想要朕赏你些什么?高官?厚禄?还是想讨个如花美眷?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闷热的殿中回荡,透着帝王对心腹猛将的宠信和掌控一切的自得。
他身体微微前倾,饶有兴致地等待着赵聪的回答,仿佛在欣赏一件刚立下赫赫战功的锋利兵器如何选择自己的装饰。
汗水从赵聪的下颌滴落,砸在光滑滚烫的金砖地面上,出细微的“啪嗒”
声。
他保持着躬身的姿势,没有立刻抬头。
皇帝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敲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高官厚禄?如花美眷?这些常人梦寐以求的恩典,此刻却如同烧红的烙铁,让他本能地感到抗拒。
昏暗中,他仿佛又看到了宿长城王宫内那遍地流淌的粘稠血液,听到了骨头碎裂的脆响,闻到了浓烈的死亡气息……还有那个脖颈被切开大半的维兰皇帝空洞的眼神。
一股强烈的、难以言喻的恶心感和疲惫感猛烈地涌上喉咙!
他猛地吸了一口灼热的空气,强行压下翻腾的胃部。
再次开口时,声音低沉而艰涩,带着清晰的、因极度不适而产生的颤抖:
“末将…末将叩谢陛下隆恩!
陛下厚爱,末将…末将万死难报!”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蓄力量,或者说服自己,“然…然末将自东萨前线归来,途中忽感恶疾缠身!
身体甚是…甚是虚乏!
日夜…呃…”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他不得不用握拳抵住嘴,肩膀剧烈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