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记朝显赫公卿之后,身披精工打造的亮银鳞甲,此刻那银甲早已被血污、汗渍和尘土涂抹得黯淡无光,甚至局部因激烈的碰撞而凹陷变形。
他紧握的长剑刃口已崩开数处缺口,汗水沿着他俊朗却因极度疲惫而紧绷的脸庞小溪般流淌。
他挥剑格开一柄刺来的长矛,顺势削断了对方的手臂,动作依旧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精准与凌厉,但每一次挥剑后沉重的喘息声暴露了他体力的巨大消耗。
在他身旁不远处,是他的兄弟,三公子运费业。
运费业使的是一杆丈八长枪,枪法大开大合,横扫千军,枪缨早已被血浸透,结成硬块。
他咆哮着,长枪如毒龙般刺出,将一名试图偷袭田训的敌兵捅了个对穿,温热的血液喷溅在他汗津津的脸上,他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
但他的双腿已在微微颤抖,长时间的高强度厮杀和高温,正残忍地榨取他最后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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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侧,公子红镜武与其弟红镜广并肩而立。
红镜武手持一柄沉重的双手阔剑,剑势沉稳如山岳,每一次重劈都带着风雷之声,将敢于冲上前来的敌兵连人带兵器砸得骨断筋折。
他的甲胄上布满了刀砍斧凿的痕迹,胸甲上一道深深的凹痕尤为显眼。
汗水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汇成一道道小溪,顺着肌肉的沟壑流淌而下。
弟弟红镜广则灵动得多,双手握着两把略短的弯刀,身形在人群中穿梭如游鱼,刀光闪烁间,留下遍地残肢碎刃。
然而,这位年轻的悍将呼吸也变得极为急促,每一次闪避都显得有些迟滞,汗水几乎糊住了他的眼睛。
耀华兴,这位谋士出身的将领,此刻也早已丢掉了羽扇纶巾的从容,他提着一柄装饰性大于实战性的佩剑,在几名悍勇亲卫的拼死保护下,竭力调度着后方支援的部队,声音已经嘶哑得如同破锣,汗水浸透了他文士袍的前胸后背,紧紧贴在身上。
他们所统率的,是来自不同封邑、临时汇聚的军队,总数高达三万五千!
庞大的军阵层层叠叠,旌旗如林,矛戟如苇。
然而,他们的敌人,依旧是那如附骨之疽般的刺客演凌(在核心战场指挥的其实是其副手,演凌本人正在北部应对寒春)和犹如磐石般坚韧的武将益中(此处为核心战场的益中主力)。
益中本人,如同战场中央一座移动的火山!
他浑身浴血,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那柄巨大的长柄战斧在他手中舞动得如同风车,出沉闷恐怖的破空声。
每一次沉重的劈砍,都伴随着金属扭曲破碎的刺耳噪音和骨骼碎裂的闷响。
他身上披挂的厚重札甲沾满了血肉碎末,在烈日下反射着油腻而诡异的光。
他那张虬髯怒张的脸上,汗水混着血水肆意横流,只有一双眼睛,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战意,如同两颗烧红的炭火。
他咆哮着,声音因过度嘶吼而沙哑撕裂,却依然像战鼓一样激励着他周围的死士。
他精准地指挥着这几千名核心精锐,如同磐石,硬生生地抵挡住了公子联军如同狂涛怒潮般的轮番冲击!
联军士兵在他的巨斧之下,如同被镰刀收割的麦秸,成片倒下。
每一次益中起反冲锋,他那裹挟着血腥煞气的庞大身躯冲到哪里,哪里就会瞬间清出一片空地,联军士兵无不骇然避退。
公子田训组织的精兵突击,被他亲自带队,以更狂暴的姿态硬碰硬地打了回去!
红镜武的几次重甲冲锋,也被他巧妙地利用地形和己方悍不畏死的士兵用血肉之躯迟滞、化解。
耀华兴绞尽脑汁设置的战术穿插,在益中那野兽般的战场直觉和绝对的武力压制面前,效果大打折扣。
益中像一颗深深楔入联军阵列的铜钉,不仅稳固了自己的阵脚,更不断撕裂着联军的攻击锋线,让公子们空有巨大的兵力优势,却难以完全展开,每一次攻击都如同撞在铁砧上,出巨大的轰鸣,却难以将其撼动分毫。
战局彻底陷入了泥沼般的?僵持状态?。
汗水、血水、泥浆混合在一起,在士兵们的脚下形成一片片令人作呕的泥泞。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到化不开的血腥气、汗馊味以及尸体在高温下开始腐败的淡淡甜腥。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滚烫、污秽的粘液。
士兵们的体力在双重煎熬——敌人的刀刃与地狱般的酷热——下,正以惊人的度流逝。
动作变得越来越迟缓,眼神变得茫然,许多人只是凭借着惯性在挥动武器、格挡闪避。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不仅有战死的,更有不少是活活中暑脱力,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旋即被混乱的脚步践踏成泥。
双方的阵线犬牙交错,反复拉锯,每一寸土地的得失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却谁也难以取得决定性的突破。
阳光依旧毒辣,无情地炙烤着这片巨大的血肉磨坊。
七月九日,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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