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切中了战场的关键脉搏。
随着时间的推移,烈日非但没有减弱,反而仿佛要将大地最后的生机也蒸殆尽。
森林南岸的空气扭曲得更加厉害,视野都有些模糊。
战场上的形势正如田训等人所预料的那样,生了微妙而致命的变化。
南桂城的士兵们疲惫欲死,每一次举起沉重的兵器格挡都感觉手臂灌满了铅块,每一次迈开灌了沙土般沉重的双腿都仿佛是最后一次。
汗水早已流干,只剩下盐分在皮肤上析出白色的结晶,喉咙里如同被砂纸反复摩擦,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肺部灼烧的痛楚。
他们依靠着赵柳近乎冷酷的调度指挥、依靠着寒春如同磐石般稳定军心的身影(她甚至数次亲自带领亲卫突击,斩杀了几个试图突破防线的敌军小头目,墨绿的葡萄氏战甲上溅满了暗红的血点),依靠着对生的极度渴望和对家乡南桂的最后一丝眷恋,死死支撑着摇摇欲坠的防线。
阵亡者的尸体被无情地留在原地,很快被烈日和尘埃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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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们的敌人——益中和演凌的军队——状态更加糟糕!
他们作为长途奔袭的进攻方,承受着更大的体力消耗和心理压力。
益中本人骑在一匹高大的黑色战马上,那马匹口鼻处喷出的白沫早已干涸成黄褐色的硬块,马身上的汗水混合着灰尘,结成一道道泥泞的沟壑。
他身上的玄铁重甲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紧贴身体,头盔下的脸孔涨得紫红,汗水顺着眉毛、胡须不断滴落。
他不断嘶吼着下达命令,声音却因脱水和急躁而变得嘶哑难听。
他看到自己麾下那些曾经以一当十的悍勇之辈,冲锋的势头一次比一次迟缓,有些人甚至在冲锋途中就因为体力不支或中暑而直接倒地不起,再也没有爬起来。
士兵们眼神中的凶悍被一种深切的茫然和生理性的极限痛苦所取代。
演凌依旧如同鬼魅,他的身影偶尔在混乱的战场边缘闪现,每一次出现都能精准地收割几条生命。
但他那身诡异的贴身穿梭在人群中的黑色紧身衣袍早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身上,显露出精悍却也流露出几分狼狈的轮廓。
他的呼吸也失去了往日的绵长平稳,变得急促起来。
更致命的是,目标核心(赵柳、寒春等人)始终处于重重护卫之中,且警惕性极高,他尝试了几次突袭都未能奏效,反而差点被赵柳身边悍不畏死的亲卫拼死挡下,手臂上还添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血口。
长时间的潜伏、爆、再潜伏,在如此酷热的环境下,对刺客的意志和体能都是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
僵持,变成了更加纯粹、更加残酷的消耗战!
双方的士兵如同两股浑浊的、粘稠的泥流,在灼热的大地上缓慢地、笨拙地碰撞、挤压、又缓缓分离。
每一次碰撞都带走数十乃至上百条生命,留下更多被烈日烘烤、面目全非的残骸。
兵器碰撞的声音稀疏了许多,更多的是沉重的喘息、痛苦的呻吟、临死前的呜咽,以及战马偶尔出的悲鸣。
酷热的空气贪婪地吸取着地上每一滴液体,无论是汗水还是鲜血,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和死亡的气息在蒸腾。
赵柳抹了一把脸上混杂着血痂和盐粒的汗水泥垢,他的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嗓子嘶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靠急促的手势和旗号指挥着部队轮换防御。
他感觉到身后的压力确实在减轻,益中军组织大规模冲击的间隔越来越长了。
他望向南方,略显昏暗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再次挥手,示意主力继续前移,留下又一支疲惫但眼神依然凶狠的百人队断后。
寒春扶住因惊吓和脱水而有些摇晃的妹妹林香,将自己的水囊里最后一点浑浊的救命水强行灌进妹妹口中。
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也在微微颤抖,长剑似乎有千钧之重。
她抬头看向坡地上田训等人所在的方向,虽然看不清表情,但那几道矗立的身影,让她心中稍稍安定。
她深吸一口仿佛着了火的空气,强迫自己挺直脊背,对着身旁同样疲惫不堪的亲卫嘶声道:“撑住!
再撑一段!
南边……有生路!”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让周围的士兵精神为之一振。
坡顶上,公子运费业眯着眼,看着下方如同巨大磨盘般缓慢转动、碾碎着无数生命的战场,又抬头看了看依旧高悬、仿佛永远不会落下的骄阳,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快了,”
他低声对身旁的田训说,“再过一个……最多两个时辰……益中那老狗,就该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进退维谷’了。”
公子田训没有答话,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那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温润的纹理。
目光,却穿透了蒸腾的热浪和弥漫的烟尘,牢牢锁定着南方那象征着渺茫希望、却又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