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毒蛇锁定猎物。
他的弯刀挥动时,轨迹刁钻,度快得只在空中留下紫色的残影,每一次挥出,必然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和一蓬飞溅的血雾。
他似乎并不急于推进,更像是在享受这种收割生命的残酷舞蹈所带来的愉悦。
在他身旁,三公子运费业显得沉稳许多,他手持一柄沉重的阔刃战刀,动作大开大合,每一次劈砍都带着沛然莫御的力量,将南桂士兵的盾牌连同手臂一起斩断。
他沉默地挥刀,像一架不知疲倦的攻城锤,为主攻的田训扫清障碍,也无情地粉碎着南桂士兵试图集结突击的希望。
而在整个包围圈的最后方,远离了血腥厮杀的第一线,却掌控着全局节奏的,是另外两位显赫人物。
公子红镜武骑在一匹异常神骏、通体如墨的黑马之上,身着赤红如火的战甲,在烈日下如同燃烧的烈焰图腾。
他的面容俊朗,眼神却高傲而冰冷,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他并未亲自冲锋,只是冷漠地注视着前方如同血肉磨盘般的战场,手指偶尔在马鞍上轻轻敲击,仿佛在计算着时间和伤亡的消耗比例。
在他身边,骑着栗色战马的弟弟红镜广,神态则显得紧张兴奋许多。
他手中紧握着一张镶金嵌玉的强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战场各处可能的薄弱点或试图突围的小股敌人,箭矢随时准备离弦。
他们的位置,恰好处于那巨大深洞边缘的平行线略靠外一点,确保既能掌控全局,又不会被溃兵冲击,更断绝了南桂残军绕后或向森林深处逃窜的任何可能。
就在这如地狱般的炽热战场上,南桂城士兵的绝望反扑与围剿者的致命绞杀,形成了一个短暂却残酷异常的平衡点。
赵柳和他麾下的将士们,无数次地组织起敢死冲锋,试图撕开耀华兴、田训、运业业构筑的钢铁防线,哪怕是撞开一个缺口,让部分人跳下那深不见底的巨洞,也好过被全歼于此!
士兵们出野兽般的嘶吼,举着断裂的长矛、卷刃的钢刀,踩着同伴温热的尸体,向着那闪耀着死亡光泽的枪尖和刀锋撞去。
每一次冲锋,都在耀华兴精准高效的防御阵型和田训、运业业联手制造的恐怖杀伤前撞得头破血流。
耀华兴的枪阵如同绞肉机,每一次整齐划一的突刺,都带起一片血雨和残肢。
田训的弯刀则在混乱中闪烁,专挑甲胄连接处的缝隙下手,每一次诡异的弧光闪过,都伴随着士兵咽喉处喷涌的血箭或者被削断的手腕。
运业业的战刀则如同门板,带着沉闷的风压,将试图靠近的士兵连人带盾砸得筋断骨折。
南桂士兵的勇气如同撞在礁石上的浪花,粉身碎骨,徒留一地猩红。
然而,围剿者一方,也并非毫无压力。
南桂士兵的数量优势,即便在如此绝境下,依然是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
士兵们被逼到绝境后爆出的同归于尽式的疯狂,往往能瞬间冲破局部防御。
一旦某个点的防御出现松动,立刻就有数百名眼睛血红、完全不顾生死的南桂士兵狂涌而上,用身体硬扛刀枪,只为能在临死前将手中的武器捅进敌人的身体。
这种自杀式的冲击,使得包围圈的阵线如同被巨力拉扯的弓弦,时而紧绷欲断,时而向内凹陷。
尤其当赵柳亲自带领最精锐的亲卫起冲击时,那股惨烈的气势,即使是心如铁石的耀华兴也不得不凝神应对,而田训脸上的玩世不恭也会暂时收起,代之以全神贯注的搏杀。
维持这个包围圈,不让这疯狂的一万五千人鱼死网破或者奇迹般突围,需要持续不断的压力、精确的指挥和非人的坚韧。
士兵们同样在酷热和高度紧绷的战斗中消耗着体力与意志,那数千名围剿者的脸上也布满汗水和疲惫的血污,呼吸沉重。
战场侧面地势略高的一处小坡上,两匹马并辔而立。
马上的两人,正是这场精心策划的围剿行动的直接指挥者:武将益中和刺客演凌。
益中身形魁梧,穿着厚重的玄色战甲,头盔夹在腋下,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如刀劈斧削般的刚毅面孔。
他的脸上刻着几道深刻的疤痕,此刻在阳光下异常醒目。
他浓密的眉弓下,一双深邃的眼睛冷静地俯瞰着下方的杀戮场,眼神如同在审视一盘已至中盘的棋局,无情地计算着每一步落子的得失。
他粗糙的大手按在腰间佩刀的刀柄上,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金属护手。
他身边没有亲卫簇拥,那股如山岳般沉稳而压迫的气息本身就足以震慑旁人。
演凌则与他形成鲜明对比。
他骑在一匹异常安静、毛色灰暗几乎能与地面融为一体的战马上,整个人也如同笼罩在一层若有若无的阴影之中。
他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灰色劲装,没有任何盔甲,只在要害处能看到内衬的软甲痕迹。
他的面容很普通,属于丢进人群便再也找不出来的那种,唯有一双眼睛,细长而锐利,仿佛淬了寒冰的针尖,精准地扫过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