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利如刀锋,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一遍遍扫视着撤退路线可能存在的微小陷阱——也许是松动的碎石,也许是湿滑的青苔,也许是某个角度可能反射星光的石英碎片。
他屏住呼吸,耳中捕捉着上方传来的每一缕声音,计算着巡逻守卫每一次脚步声的间隙。
而年纪最小的红镜广,紧贴着兄长的脊背,那张还带着几分少年稚气的脸上,此刻写满了与其年龄不符的坚毅与沉重。
恐惧被他死死压在眼底深处,化作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紧抿在唇线之中。
他紧跟兄长的脚步,每一步都踏在兄长精确踩过的位置,模仿着那种无声的移动方式。
他的手指紧紧攥着兄长的腰带一角,力量之大,指关节同样泛白,仿佛那是连接着生与死唯一的浮木。
冷汗将他额前的碎黏在皮肤上,带来阵阵瘙痒,但他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珠都不敢轻易转动,只是死死盯着脚下兄长的脚跟,仿佛那是黑暗中唯一的灯塔。
每一次上方传来稍显靠近的脚步声或是盔甲碰撞的声响,他的身体都会不由自主地绷紧,直到那声音远去,才从牙缝里无声地、长长地吁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
这五位代表着不同势力、肩负着沉重使命的核心人物,如同五只壁虎,正以令人窒息的度和难以想象的毅力,紧紧吸附在深渊边缘的垂直岩壁上。
他们每一次微小的向上挪动,都仿佛在与命运进行一次惊心动魄的拔河。
冰冷的岩石透过破损的衣物刺入肌肤,锋利的棱角在手臂、大腿上刻下细密的血痕,汗水与渗出的血珠混合,带来火辣辣的刺痛。
头顶上方洞口边缘燃烧的火把投下的摇曳光线,如同鬼魅的手指,时而在他们头顶的岩壁上掠过,时而几乎要舔舐到他们紧贴岩壁的梢。
每一次光线的迫近,都让他们的心脏骤然收紧,呼吸停滞,身体僵硬如岩石,直到那死亡的光线再次慵懒地移开。
时间在这里被无限拉长,每一息都重若千钧。
他们距离洞口边缘那象征着生的光明,还有一段陡峭而致命的距离。
下方,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巨口,正无声地张开着,等待着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便可将他们彻底吞噬,万劫不复。
他们的生命,悬于一线,维系于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与无声的攀爬之上。
与此同时,就在上方洞口那片被火光照亮、相对开阔的平台之上,气氛却如同堆积到极限的炸药桶,只需要一粒火星,便能将整个夜空点燃吞噬!
刺客演凌,如同亘古不化的冰山,依旧矗立在营地边缘一块稍高的岩石上。
他整个人仿佛融入了黎明前最浓重的阴影里,宽大的黑色斗篷纹丝不动,连衣角的褶皱都像是凝固的雕塑。
那张覆盖着银色面具的脸庞微微上扬,空洞的眼眶仿佛穿透了营地的喧嚣与火光,直直投向远方天际那抹几乎无法察觉的、比墨色略浅的灰蓝——那是黎明到来前最深的黑暗。
周围士兵们因为下方洞窟中持续不断的挖掘声与越来越近的骚动而紧张不安,粗重的呼吸、压抑的低语、甲胄无意识的碰撞声响成一片压抑的嗡鸣,但他置若罔闻。
仿佛脚下这数千人的焦躁、这即将爆的冲突、甚至这即将到来的血腥厮杀,都不过是尘埃掠过冰冷的镜面,留不下丝毫痕迹。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冷彻骨的威压。
而站在他对面,宛如一座即将喷的活火山般的武将益中,则完全是另一幅景象。
他魁梧如熊的身躯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黝黑的脸膛在跳跃火光的映照下涨成了骇人的紫红色,粗壮的脖颈上青筋暴凸,如同盘踞其上的毒蛇,随着他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而疯狂跳动。
他那双牛眼瞪得几乎要裂开,赤红的血丝密布眼白,喷射出近乎实质的怒火,死死钉在演凌那冷漠得不似人类的背影上。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下颌的肌肉棱角分明地绷紧,仿佛要将满口钢牙生生咬碎。
“演——凌——!”
这两个字从他齿缝里硬生生挤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火山熔岩般的灼热,每一个音节落下,都像是沉重的铅块砸在凝固的空气上,“你到底在等什么?!
下面是公子田训!
是红镜武!
是他们所有人!
是我们要的人!
他们在下面!
他们在挖地道!
他们在跑!
你听见了吗?!
他们在跑!”
他猛然向前踏出一步,厚重的战靴重重跺在地上,出闷雷般的声响,脚下的碎石瞬间化为齑粉,“再等下去,煮熟的鸭子都要飞上天了!
你这根冰柱子!
你他妈倒是给老子说句话!
放个屁也行!”
演凌的身形依旧没有丝毫晃动,甚至连头颅转动的迹象都没有。
只有那银色面具在火光下折射出一道冰冷的弧光,算是对身后这头暴怒凶兽的唯一回应。
那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