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这令人窒息沉默的,是三公子运费业。
他倚靠着另一侧岩壁,昂贵的锦袍早已被泥水污渍和岩石刮蹭得不成样子,脸上混杂着泥土、汗水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他抬头望着那遥不可及的洞口光点,声音干涩飘,带着一种强自镇定却掩饰不住颤抖的语调:“田训兄…还有…诸位,”
他吞咽了一下,喉结艰难地滚动,“我们…就这么一直困在这里?总不能…坐以待毙吧?那上面的人…”
他顿了顿,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演凌那疯子,带着益中和他那上千如狼似虎的手下,还在上面像猎犬一样嗅着呢!
昨天…昨天要不是田训兄你当机立断,猛地拉断那根该死的支撑绳,让山岩轰然砸下堵死了我们掉下来的那个临时豁口,他们早就蜂拥而入,把我们撕成碎片了!
想想都后怕……”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喃喃自语,“可现在…我们被困死了,他们也进不来…暂时…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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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田训就站在运费业旁边不远。
他比运费业要沉稳得多,棱角分明的脸上刻满了尘土和疲惫,但那双眼睛在昏暗光线下依然锐利如鹰隼。
他同样在仔细打量着这片囚笼般的空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悬着的佩剑剑柄——尽管剑鞘早已在坠落中扭曲变形。
听到运费业的话,他微微侧过头,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度:“进不来?那是昨天!
费业,你把他们想得太简单了。
演凌是什么人?益中手下那帮亡命徒又是什么东西?他们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法子都使得出来!
掘地?绕路?找其他可能的缝隙?甚至…用火药硬生生炸开一条通往地狱的路?他们不会放弃的!”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湿重的空气,仿佛要将这令人窒息的压力也吸入肺腑,“我们在这里,就像瓮中之鳖。
一旦他们有办法打开这道‘门’,哪怕只是一条缝……”
他握剑柄的手指猛地收紧,骨节出轻微的脆响,“就是我们粉身碎骨之时。”
他的话语如同冰锥,刺破了运费业那点可怜的侥幸心理。
运费业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灰败,嘴唇哆嗦着开合了几下,却没能出声音。
“田训公子说得对。”
耀华兴停下了手中刻画的匕,抬起头,看向众人。
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冷静,带着一种穿透混乱的力量。
“演凌的凶残,益中部的庞大,我们都领教过。
他们绝不会因为一道被堵死的豁口就善罢甘休。
此刻的地面上,必然是铺天盖地的搜索。”
她站起身,匕悄然收回鞘中,动作利落。
“我们唯一的生机,不在上面那些人会不会放弃,而在于我们自己——能不能在他们找到新的入口,或者掘开那道被堵死的豁口之前,找到这地底迷宫的另一个出口。”
她的目光扫过红镜兄弟仍在徒劳摸索的岩壁,扫过四周深邃的黑暗,“这洞窟如此之大,不可能只有我们掉下来的那一个口子通往外界。
哪怕……是一条只能容纳一人爬行的缝隙!”
她的话语斩钉截铁,重新点燃了一丝渺茫的希望。
“找到了吗?红镜武大哥?镜广兄弟?”
赵柳立刻接口问道,目光急切地投向红镜兄弟的方向。
红镜武高大沉默的身影在岩壁前缓缓转过来,那张刚毅的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沉重和挫败。
他甚至没有开口,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
这个动作,比他任何激烈的言辞都更令人心沉谷底。
连红镜广也停止了无意义的攀爬,颓然地坐在冰冷的石头上,捂着流血的手掌,眼神黯淡无光。
沉默再次笼罩下来,比之前更加沉重。
头顶那点微光,似乎也变得更加遥远而冷漠。
与此同时,地面之上,洞口所在的辽阔平原。
?
天空澄澈如洗,万里无云,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将广袤的绿野染成一片耀眼的金色。
微风带着夏季草甸特有的芬芳气息拂过,本该是令人心旷神怡的时节。
然而,这片平原此刻却被一股肃杀、焦躁、极端压抑的气氛所笼罩。
黑压压的人群如同迁徙的蚁群,又如同嗜血的蝗虫过境,以那个被巨大山岩堵得严严实实、只剩下狰狞棱角的洞口废墟为中心,呈扇形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开去。
人数足有上千之众。
他们身着各色混杂的劲装或皮甲,但无一例外都佩戴着统一的、绣有利爪撕裂星辰图案的臂章——益中部的标识。
武器各异,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在阳光下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他们的眼神凶悍、贪婪,带着长途奔袭和搜寻无果积累下的浓重戾气,粗暴地用武器劈砍着齐腰深的茂密草丛,用长矛戳刺着每一寸可疑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