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抚须思量,还不知如何开口,便有贾珍上前打太平拳道:“原来如此,可怜天下父母心。说来老翰林与薛家二房早点不过是口头约定,又不曾定下文契,却也算不得食言而肥。”
梅翰林摆手道:“贾将军休要再提,老夫实在惭愧。”又看向薛蝌道:“这婚事就此作罢,来日二郎若有难处,老夫定当鼎力相助。”
说罢又朝着薛蝌一揖,反应过来的薛蝌这才往一旁避开,拱手还礼道:“伯父……不必如此,既然梅家兄长早已心有所属,婚约一事也不过是早年随口所说,便就此作罢吧。”
梅翰林连道惭愧,略略说过几句,红着老脸扯了发妻登车而去。
贾赦、贾珍齐赞梅翰林乃是道德之辈,陈斯远见薛蝌失魂落魄,便忍不住劝慰道:“二郎不必有心,琴妹妹与梅家联姻,所求为何你心下自然清楚。此番梅翰林当众允诺,可不比联姻还要稳妥?来日只要你不是作奸犯科,但有为难之处,料梅翰林必记得当日之约,定会鼎力相助。”
薛蝌舒了口气,抬眼看了眼陈斯远,见其双目清亮,心下难免五味杂陈,说道:“多谢远大哥点拨。只因家母临行前百般嘱托,一心想促成此桩婚事,此时一切成空,我这才难免有些失神。”
陈斯远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二郎不必计较一时之得失,还须得往长远了看。”
薛蝌颔首不迭,五味杂陈之余,难免思量起了薛姨妈之议。
贾赦、贾珍回了后头,寻薛姨妈计较薛家产业分割之事,陈斯远与薛蝌、贾琏又回了倒座厅。
薛蝌落座后端起茶盏怔神思量,他虽年纪不大,却是个行事周全、心思缜密的,错非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子,便也要走科考之路。
他思来想去也拿不定主意,却也知不好再往金陵去信问母亲拿主意。薛姨妈定下十日之期,眼看今日贾家、王家又上门催逼,薛蝌知道大伯母只怕顶不住多少时日,因是须得尽快拿主意才好。
如坐针毡半晌,薛蝌依旧拿不定心思,忽而想起自个儿那妹妹自幼冰雪聪明,行事向来自有主见,便暗忖,何不问问妹妹宝琴的心思?
当下起身与二人道:“二位哥哥见谅,小弟去解个手。”
陈斯远与贾琏道了句无妨,薛蝌扭身便往后头而来。过仪门寻了个相熟的婆子道:“劳烦嬷嬷将我那妹妹寻来,就说我有急事寻她。”
婆子应下,紧忙往后头厢房而来。
过得须臾,宝琴果然纳罕而来,兄妹两个略略言说几句,薛蝌便将宝琴扯到角落里将方才之事,以及前后缘由简略说了一通。
“与堂姐一道儿嫁过去?”宝琴愕然不已。
薛蝌便道:“伯母定了时日,往家中去信怕是来不及,如今便要你我二人拿定主意。妹妹若是不喜,那我寻了伯母推拒此事便是了。”
宝琴略略蹙眉思量起来,俄尔才道:“梅翰林如今还不曾散馆,如今不过是有些清名,却不好掺和两房分产这等家务事。且哥哥虽有经济之能,却总要先有些本钱才好。”
“妹妹?”
宝琴摆手止住薛蝌话头儿,又道:“再者说了,伯母因着蟠大哥横死,失魂落魄之余难免心思狭隘,她既说了哥哥若不应承,宁肯将家业尽数散去,只怕真能做得出。”
“那……”
宝琴鼓了鼓腮帮子,道:“当下看似有选择,实则哪里有?咱们若不答应,只怕家中就要沦落为寻常商贾了。依我看,莫不如应承下来,拿回咱们家的财货不说,还能将那皇商差事拿在手中,如此,来日哥哥四下经营便多了许多便利。”
听宝琴这般说,薛蝌倒是为难起来,道:“只是……做妾,实在太过为难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