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互市’。此消息若传入库洛耳中,他自会以为玄朝另有倚仗。”
苏若雪神情一震,继而缓缓露出一丝笑意:“此举一出,鹰翔与西陆自乱。”
宁凡点头,语气沉稳如石:“他们若互疑,便不敢轻动。”
殿外风声渐起,烛火摇曳。宁凡站起身,步至窗前,凝望夜色。
“海上诸国,以利为心。若无利,则疑;若疑,则破。吾不以刀兵制天下,而以心计。”
苏若雪静静望着他,眸光微湿。她知,这份从容背后,是那位帝王日日在孤寂与决断中行走的冷铁。
——
次日清晨,乾象殿再开。
库洛被召入时,天光透过金窗照在殿中,光影如网。宁凡仍坐在御座上,神情平淡。
“昨日所言,朕已思之。”他语气从容,“若贵国真有诚意,玄朝可议‘三年试盟’,商道共护,海权不分。”
库洛一怔:“不分?”
“共护不等于共治。”宁凡语气淡淡,“若贵国愿以银矿、铜料、机械为市,我朝自有等价之油金、火铜可供。然海上航权,仍属玄朝。”
库洛额角浮汗,终于笑着行礼:“陛下高见,微臣谨代我王谢恩。”
他嘴上恭顺,心中却暗暗思忖:玄朝竟已有“油金火铜”?这是否意味着……他们已与北荒、赤米重开贸易?
他不敢多问,只能匆匆告退。
殿门合上。宁凡的神情却未松。
苏若雪低声道:“他果然信了。”
宁凡微笑:“浅浅行事,向无差。”
他转身,负手而立,语气轻却藏锋:“此一信若传出,鹰翔与西陆势必各自猜忌。届时——海上诸国再无同心之盟。”
风过御帘,烛影晃动。宁凡的身影立于光影之间,背后那幅“九山四海图”仿佛活了,金线在光中闪烁,如天命之纹。
——
傍晚,暗影阁海港密屋。
苏浅浅站在风口,手执一只白羽信鸽。她取出一枚油封信简,封蜡上印着玄朝火纹。
她将信系于鸽足,轻声道:“去吧,送往西陆使馆。”
信鸽振翅而去。海风掀动她的发,她仰头望天,目中映着夕阳血红的光。
沈渊自后踏来,低声问:“殿下,信中写的……真要如此明白?”
苏浅浅笑了笑,那笑中有寒意:“真与假,从来只看谁先信。”
她目光投向远方,低声补了一句:“若不信,就让他们亲眼去试。”
——
三日后,西陆使馆内,库洛收到了那封密信。
当他拆开信封,看到“玄朝北荒油金条约或已重启”几个字时,手指微颤。
他立刻召集副使密议。数人神情皆变,互相低声讨论。
有人道:“若玄朝得北荒油金,且控海权,则我等商约无益。”
库洛沉声:“不,若真如此,我等须先制衡——或以鹰翔牵其东线,逼玄朝分力。”
言罢,他亲自起笔写信,命信使星夜返西陆王都。
——
七日后,鹰翔与西陆的信鸽在海上擦翼而过,各自带着对方的“猜忌”。
而远在京城的宁凡,正伏案修书。
他提笔落下的那一笔,沉稳如铁:“天下之势,分则可御,合则难制。裂盟之计,成。”
烛火映照,他抬头,神情沉静。
苏若雪在旁轻声道:“陛下,鹰翔舰队已停航休整。西陆议会陷入争辩。”
宁凡放下笔,轻叹一声:“世人常言风浪可灭舟,却不知心浪更可覆国。”
他抬眸,窗外风起,宫灯如星,照亮那一方寂静的夜。
他知道,这一夜之后,玄朝海上的棋局,将彻底改写。
——
夜深,京城风寒。
一轮孤月悬在宫阙之上,云影如墨。风从朱雀门北来,卷起御道两侧的红枫落叶,像是无声的潮,在石阶上堆起一层薄薄的血色。
王恒立在窗前,披着玄色鹤氅,手中捻着一卷密诏。那是宁凡亲笔,字迹不多,却如刀刻:“乌斯藏使团,夜可会。”
他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心底生出一丝复杂的凉意。世间的风,有时吹得比刀还快。
从他投降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这一生将再难安眠。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那是苏若雪派来的侍从,低声通报:“王相,乌斯藏使团车驾已抵,殿下命人护送,避开巡夜。”
王恒沉声应下,旋即取出案上铜印,亲自点灯。那火光在风中摇了几下,才稳稳燃起,映出他那张苍白却镇定的脸。
——
片刻后,王恒府后院密室。
屋内灯光柔暗,铜炉中燃着雪莲香,气味清淡而冷。门一关,外面的京声便被隔绝。
乌斯藏首使洛曲缓缓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消瘦而坚硬的面孔。他的眼神如山中的鹰,冷而锐。
“王相深夜相召,不知所为何事?”洛曲语气克制,但仍藏警惕。
王恒拱手,示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