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
然后,林夜也对着门缝后的邹善,轻轻点了点头。
嘴角的笑意深了点,像刚才漾开的涟漪又扩了一圈,这次连眼底都沾了光,亮闪闪的,像落了两颗星星。
诸葛亮没察觉这无声的交流,他还在看平板,只是羽扇摇动的频率变了,和夜风扫过梧桐叶的“沙沙”
声合在了一起,慢得像在打拍子。
夕桐也睁开了眼,镜片后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刚才的放松像从没存在过。
他拿起平板,指尖在屏幕上滑得飞快,指甲盖敲在玻璃上,出轻脆的“嗒嗒”
声,比刚才敲击键盘时更急了点。
“权限确认。”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平板调,却带着点高效的稳,“数据包和感知记录压缩传输中,十五分钟后到b7区主服务器。
推演进程我盯着,核心参数出结果第一时间同步。”
“嗯。”
诸葛亮点了下头,抬眼看向林夜,“推演急不得,得等数据跑透。
这几天……”
他顿了顿,羽扇往邹善刚才站的门框方向轻轻一扇,风里裹着点安神汤的药香——邹善傍晚就炖上了,砂锅里的酸枣仁、茯苓熬得烂烂的,还加了点陈皮去涩,“好好休息。
邹善熬的安神汤,记得喝。”
林夜端起石桌上的小兔子陶杯。
杯子是白瓷的,上面的兔子是林昼画的,耳朵歪歪的,眼睛用黑马克笔点了个圈,还涂出了边,丑得显眼,却是林昼攒了半个月的积分换的,说“哥揣着这个,喝水都甜”
。
杯里的水早凉了,他指尖在杯壁上轻轻一叩,一缕淡蓝色的微光顺着杯壁爬上来,像条小虫子似的,绕着杯口转了圈。
微光过后,杯里的水忽然泛了涟漪,丝丝白气慢悠悠升起来,带着点温温的热,把杯壁上的兔子都熏得暖了。
他抿了一口,水温刚好,不烫嘴,也不凉牙。
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去,把秋夜最后一点凉都冲散了。
“知道。”
他应了声,声音轻得像落在水面的桂花,却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脆。
他知道诸葛亮的意思。
推演要等,“旧影”
的隐忧没散,北极冰盖下的异常数据还得查,但他们现在最该做的,是把力气攒着,把眼前的平静护好。
还有邹善的安神汤——里面总多放两颗红枣,是林昼偷偷塞的。
昨天傍晚林昼抱着个小塑料袋跑过来,踮着脚把红枣往邹善手里塞,声音脆生生的,还特意压着嗓子怕林夜听见:“给哥放两颗,甜丝丝的,喝了睡得香,比你放的陈皮好喝多了!”
塞完还冲邹善眨眨眼,转身就跑没影了。
林夜的目光又落回石桌上的梧桐叶。
它躺在那里,叶尖的露水还没干,灯一照,亮得像颗小珍珠,滚来滚去却没掉下来。
夜风又起,吹得院角的剑穗晃得更厉害,天蓝色的流苏划出柔和的弧线,还带起了兵器架上的一点铁腥味,混在桂花里,倒不违和。
兵器架旁边,那株晚开的桂花树还在散香,花瓣有点蔫了,边缘卷着,香却更浓,像舍不得谢,要陪着他们把这个秋夜熬完。
空气里的味道很杂,却让人安心。
有桂花的甜,有小米粥的醇厚,有安神汤的药香,还有点奶黄包的余温——早上林昼蒸了两笼,说是“训练加餐”
,结果自己吃了大半,剩的几个被邹善收在保温盒里,现在还能闻到点甜面香。
这些味道混在一起,成了一种特别的香,邹善上次喝多了说过一句,说这是“家的味道”
。
林夜把杯里的水喝光,指尖轻轻碰了碰梧桐叶的叶面。
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却没往心里去——心口那片被体温焐暖的地方,早成了最坚实的土壤,什么冰寒、什么隐忧,都浸不进来。
夜还长,前面的路说不定还有风雪,北极的冰寒、数据流里的冰冷推演、“旧影”
藏在暗处的动静,都还没过去。
可林夜看着石桌上的叶,手里握着温热的杯,身边有摇着羽扇的诸葛亮,有盯着平板的夕桐,里屋还有等着他喝安神汤的邹善,楼上房间里,林昼说不定还在偷偷玩游戏……
他笑了笑,把空杯子放在梧桐叶旁边。
白瓷杯,金红叶,杯身上歪歪的兔子对着叶子,像幅小小的画。
够了。
这样就够了。
石桌上的景致原是静得像幅凝固的画。
白瓷杯歪着放,杯壁上那只歪耳朵兔子的黑眼睛被灯光映得亮,马克笔涂出的轮廓边缘还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毛糙——那是林昼去年生日时,攥着新买的笔在厨房偷偷画的,画完还得意地举给林夜看,说“哥的杯子以后就是独一无二的”
。
杯旁的梧桐叶蜷着点边,金红的叶面沾了点下午的灰尘,叶尖那滴露水早干了,只留下个浅浅的湿痕,像谁不小心点上去的一滴颜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