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就是最大的反应了!
南祝仁心里松了一口气,再接再厉。他用非常温和的语气问道:“如果方便的话,你能告诉我在这次救灾过程中,有没有哪一个瞬间,特别让你感到……那种无力回天的感觉?就是无论你怎么努力,好像都无法改变结果的时刻?”
这个问题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
李组长深吸一口气,让整个身体膨胀了一些。
他的视线没看南祝仁,而是凝视着面前的空气;似乎有无形的画面,在那方寸之间的地方凝聚。
“……啧。”李组长拿起眼前的矿泉水瓶喝了一大口,“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说的那个,迟到了三天的防水布吗?”
“当然。”南祝仁道,对于来访者的陈述内容,他自然记得像是在脑子里面扎根了一样,“我记得你当时还强调,‘如果东西早点到,本来可以救更多人’。”
南祝仁露出探索的表情:“你最后的那个指责,针对的是这一件事的?”
“对。”李组长点头,“那个时候……洪水还很凶,至少比你现在在营地看到的要凶很多。我们片区有个地势低洼的城中村,水已经淹到二楼了。当时我正在协调转移最后一批被困群众。”
他的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沉重的记忆里捞出来。
“大部分人都撤出来了,但有一栋自建楼里,据邻居说还住着一个独居的老人,耳背,可能没听到撤离的广播。水太急,我们的冲锋舟过不去,消防的救援绳也抛不到那么远。眼看着水位一点点往三楼涨……”
李组长停了一下,咽了口唾沫。他用力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后来,终于调来了一艘马力更大的救援艇。我和两个队员,还有一个本地的向导,冒着风险冲了过去。水面上漂着家具、杂物,还有……唉。我们好不容易靠近那栋楼,水已经淹到三楼窗台了。”
他又停顿了很久,似乎在积蓄说下去的勇气。
南祝仁紧紧盯着李组长的表情。
“我们砸开窗户进去,在积水的房间里搜寻……最后,在顶楼的阁楼找到了他。老人蜷缩在一个旧箱子上,水已经没到了他的胸口。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布包,里面是他和老伴的合影,还有一些泛黄的证件……我们把他抬上救援艇的时候,他一直在喃喃地说‘谢谢’,说给我们添麻烦了……”
故事的发展似乎还是不错,情况到这里只能算是有惊无险。
但转折就是来得猝不及防。
“我们把他安全送到了安置点。可……就在我们返程,准备去下一个点的时候,对讲机里传来消息……咳。”
李组长用力清了清嗓子。
他现在不仅仅是在向南祝仁传递信息,也是在进行自我疗愈式的倾诉。
“就在我们救那位老人的同时,邻区有一段临时加固的河堤决口了,几个正在封堵管涌的年轻队员……被冲走了三个……只找回来一个……”
“我一直在想……如果当时我们的救援资源能更多一点,调度能更完美一点……如果那艘大马力的救援艇能更早十分钟到位……我们是不是就能更快地救出那个老人;然后那艘艇,那些人,是不是就能赶得上去支援河堤?是不是……那三个年轻人就不用……”
李组长说到这里又顿住,或者说——哽住了。
和一般的来访者相比,李组长的情绪更加克制。每次有极端的情绪上涌的时候,他都会选择沉默以压制、消化。
南祝仁对这种情况表示乐观。
毕竟是第一次谈话,让这么一个硬朗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做嚎啕大哭的情绪释放,也不太现实。
南祝仁静静地等待着,给予李组长充分的时间去释放这压抑已久的情绪。
在这过程中他没有用语言去试着抚慰,只是静静等待。
这回过了格外长的时间,足有十几个深呼吸的时间。
李组长才抬起头来:“那个迟到三天送过来的物资……其实是防水布。”
他自嘲地轻笑一声:“防水布,嗯,好像和那场意外没什么关系,对吧?就算提早送到,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的,对吧?”
南祝仁没有回应,这个问题也不需要回答。
南祝仁只是皱着眉头,回以一个匹配当下情境的苦涩的笑。
果然,李组长下一刻就自问自答道:“对,我其实是知道这事跟后勤物资没有直接关系。河堤那边的情况更紧急,资源调配优先级更高,这个我懂。”
“可是……可是我脑子里就是会不停地想‘如果’……想到最后,就觉得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