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些别样的意味。
等到下午的时候,老先生没有说“下课”,而是用了“散学”……
孩子们默默地开始收拾自己简陋的书包,动作比往常慢了许多。
没有人立刻冲出去,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周先生,看向这间拥挤却温暖的学堂,眼神里充满了留恋……
没有往常放学时的欢呼雀跃,只有一片沉甸甸的寂静。
书包背上了肩,却没人愿意第一个迈出那扇门。
最终还是周先生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去吧,孩子们,天快黑了,莫让爹娘久等。”
这才有孩子慢慢挪动脚步,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学堂。
李栓柱混在人群中,心情复杂地跟着往外走。
刚一出院门,孩子们都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
只见学堂外那棵光秃秃的老槐树下,停着三辆他们从未见过的青绸马车,拉车的马匹膘肥体壮,打着响鼻,喷出团团白气。
马车旁,几个穿着青色短褂、腰板笔挺的随从垂手侍立,眼神锐利,透着与村镇人格格不入的精干。
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间那辆马车上,斜倚着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郎。
他穿着一身宝蓝色的棉袍,领口袖边缀着柔软的狐裘,面容白皙,眉眼间带着一种养尊处优的疏离感。
他一条腿随意地曲着,另一条腿则晃悠悠地搭在车辕外,手里把玩着一块温润的玉佩,正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群刚从学堂里涌出来的、衣着寒酸的乡村孩童……
孩子们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和人物?
一时间都被镇住了,好奇又畏惧地偷偷瞄着,窃窃私语。
“是城里来的贵人吧?”
“瞧那衣服,真光鲜……”
“他们来咱这学堂干啥?”
那少年郎的视线一直在这帮出了学堂大门的孩子们身上,但并未在任何一人身上停留……
李栓柱也看到了这一幕,心里莫名地一紧。
那少年身上的光鲜,与他打满补丁的棉袄形成了刺眼的对比,那随从们肃立的气势,也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下意识地低了低头,拉了拉自己的衣角,混在逐渐散去的人流里,快步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融入了苍茫的暮色之中。
等到李栓柱和最后几个孩子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学堂外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寒风刮过枯枝的声音。
那名少年这才懒洋洋地放下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动作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利落。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对旁边的随从示意了一下,便径直走向那间已然寂静的学堂。
学堂内,油灯已经点亮,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着屋角的黑暗。
周先生正在慢慢收拾着讲台上的书籍和文房用具,另外两位在蒙学帮忙的、同样是落魄读书人出身的老先生也在一旁,神情都有些落寞。
听到脚步声,周先生抬起头,看到进来的少年,微微一愣,随即放下手中的东西,拱手行礼:“这位公子,学堂已经散学,不知有何见教?”
这年轻公子赶忙拱手还礼:“晚生姓朱,家中排行老六,家父给我取名朱老六,家父在归德府衙任职。冒昧打扰几位先生,还望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