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过头,剑眉拧起,眼神锐利地盯着李三,声音沉了下来:“三儿!”他低喝道,“你个混账东西!我看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耍流氓都耍到小师妹头上了?我告诉你!没成亲拜堂之前,你敢胡来!敢欺负小师妹一根手指头!你看我…”他边说边扬起大手,作势要打,“看我不把你那第三条腿打折喽!让你长长记性!”
李三被吼得一缩脖子,但醉意让他并不害怕,反而笑得更加放肆开怀,几乎要喘不上气:“师哥!师哥!你急什么眼啊!我说……我说的是大实话啊!难道……难道你就不想吗?”他凑得更近,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大师兄,仿佛发现了什么真理,“你就不想跟师姐也……也那样吗?啊?天底下……哪有男人不愿意跟自己心爱的女人……灵肉结合?那是……那是老天爷赐的福分!”
他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声音里带上了哽咽,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师哥,我爱我妹妹,真的爱到骨头里了!我有时候都觉得…觉得在她跟前,我他妈可以放肆地耍赖,耍小孩子脾气!就好像…好像我突然变回去了,成了个光屁股的婴儿……妹妹她有千般万般的温柔,那眼神…那怀抱…”他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混着酒水,淌了满脸,“就好像…就好像我又见着我娘了……真的…师哥,我没骗你……我就愿意…愿意扑倒她怀里撒娇…耍浑……我觉得我好像…好像又回到小时候了……啥也不用怕……”
他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一边笑着,一边呜呜地哭出声来。那哭声里,有对过往漂泊的释然,有对温暖港湾的眷恋,也有一个男人最深处脆弱情感的宣泄。
大师兄看着他这副又哭又笑的样子,原本板着的脸渐渐松弛下来,眼神变得复杂而深沉,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沉重的叹息。
他理解了,这混不吝的师弟,是真的找到了能让他放下所有伪装、回归本真的那个人。他没再说什么,只是伸出宽厚的手掌,一下一下,重重地拍着李三的后背,无声地传递着安慰和理解。
李三哭得累了,情绪宣泄殆尽,身体软软地一歪,干脆靠在了大师兄宽阔坚实的肩膀上。他还在无意识地抽噎着,嘴里嘟囔着听不清的呓语,脸上泪痕未干,却又依稀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大师兄任由他靠着,一动不动,像一座沉默的山。过了好一会儿,他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用沉稳而充满希望的声音说:“三儿,你的心思,师哥懂了。都是顶天立地的爷们儿,谁不想有个知心知暖的人?好好的。等抗战胜利了,天下太平了,”他顿了顿,语气无比坚定,“我和你师姐,还要穿着最体面的衣服,去参加你和师妹的婚礼。咱们这帮人,一个都不能少。眼下,咱们的任务就是,好好打鬼子,好好活着。为了她们,也得活着。”
靠在肩膀上的李三,迷迷糊糊中,听到了“胜利”、“婚礼”、“活着”这几个词。他没有抬头,只是用尽全力,重重地点了点头,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含糊却坚定的:“嗯!”
油灯的光晕柔和地笼罩着这对师兄弟,一个坚毅如磐石,一个脆弱后重归宁静。窗外,夜色正浓,但仿佛已经能窥见一丝黎明将至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