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一举一动都充满了令人移不开目光的魅力,和着充盈鼻间的香气四溢,更令人永生难忘。
两人直接在院子里支起了圆桌,等天色稍暗下来的时候,摆在圆桌上的已经是一席颇为丰富的菜肴。
蒸得红彤彤的四只河蟹、辣赤焦香的五香排骨、金黄香脆的玉米烙、酱褐色的爆鳝片,还有一砂锅的清炖蟹粉狮子头,色香味俱全,令人口齿生津,食指大动。
陆子冈帮忙摆好碗筷之后,就端坐在桌前忍受煎熬,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因为穿越前的紧张,今天还没吃过饭。
夏泽兰洗净了手,进屋把满是油烟的衣服换下,再出来时已换上了一袭青绿色的襦裙,又套了缃色的宽袖背子,只在衣襟上以粉色桃花花边作装饰,且领子一直通到下摆,更衬得她容姿清丽夺人,未施半点脂粉的肌肤艳若桃李,陆子冈一时之间竟是看呆了。
有那么一瞬,陆子冈居然有些嫉妒前世的自己了。
漂亮、温柔、爽利、做菜又好……这样的女朋友谁不想要啊!
当真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宜室宜家。
夏泽兰也注意到了年轻琢玉师灼热的目光,她脚步微滞了片刻,随后低垂着眼帘,把怀里的一小坛酒放在了圆桌上。
再抬起头的时候已是恢复了往日的微笑,只是脸颊微带些许红晕。
“这是一小坛从御茶房那边要来的桂花酝酿,正好配这时候的蟹子吃。
这京城中的人不那么喜吃蟹子,这是前面餐馆剩下的四只公蟹,这时候吃正是膏肥之时,倒是便宜你了。”
陆子冈知道这只是夏泽兰的客气话,十月份的河蟹,正是一年之中最贵的时候,这四只螃蟹,个头都比成年男人的拳头还大,一只就比这桌上的其他菜都贵重了。
他也不多说什么,拿过那坛酒,拍开坛口的封泥,一股沁人心扉的浓醇酒香迅速在小院中散开。
倒入瓷白酒盅中的酒液呈琥珀色,入口清新醇和,绵甜纯净,带着桂花的香气,令人唇齿生香。
虽然酿酒都是良酝署所制,但御茶房都是管着御赐的茶酒,这一小坛桂花酝酿也是夏泽兰机缘巧合之际存下来的。
她倒是不喜欢杯中之物,所以才留存至今。
看着年轻的琢玉师毫不掩饰的赞叹表情和举筷如飞的动作,已经完全取悦了夏泽兰一颗厨师的心。
她这顿晚餐虽然看似简单,但所使用的香油、甜酱、豆豉、酱油、醋等等都是她巧手秘制的,不比宫中掌醢署御制的差,所做的菜肴也非平日能吃到的。
就拿那盘蒸蟹来说,她之前就一直用浸了些许黄酒的湿布罩着,将养了几天,让蟹子排干净了肚内污浊,本想着这几天一天吃一只的,结果正巧碰上这个冤家,只好一起料理了。
蒸笼里都铺着荷叶和紫苏叶,蟹肚脐内都塞了几粒花椒去腥,又放了几朵白线菊花一起上蒸笼,这一盘菊花蟹在鸿丰楼可要卖上三两银子。
“居然那么贵啊,那还真是令姑娘破费了。”
夏泽兰一呆,随后就恨不得把自己藏到桌子底下,没想到她竟然不知不觉地把自己想的说出来了。
她连忙补救道:“陆大哥你别介意,你帮我雕琢那玉料,我给不起你工钱,只好做这顿饭聊表心意。”
明朝初期的时候银子的购买力还强一些,到明中期,一两银子大概能抵现代的人民币六百多块。
三两银子就是将近两千块人民币了,当真是贵。
不过古时交通不便,在长江一带的河蟹运到京城,确实是不易。
陆子冈一边咋舌一边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有口福了,他用手拿起一只螃蟹放在夏泽兰盘里,笑着道:“本就说好替姑娘你雕琢那玉料就是为了还十年前的那顿蛋炒饭的,这顿又是在下先提出来相请,实在不好意思让姑娘忙碌多时。”
夏泽兰抿了抿唇,心中升起一股期待,是不是之后还会请她去吃一顿?这样有来有往的……可是她却见年轻的琢玉师用手边的方巾擦了擦手,珍而重之地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放到了她的面前。
“夏姑娘,这是在下这顿饭的谢礼。
但,请等我走以后再打开如何?”
陆子冈说得极为认真。
夏泽兰迎着他深沉的目光,一颗心怦怦直跳,只能点头应允。
这一番说笑,两人间的隔阂便如冰雪般融化,很快就打破食不语的惯例,一边吃喝一边聊起天来。
夏泽兰离开苏州多年,自是希望知道一些苏州的事情。
而陆子冈虽然并不是原装货,但他对前世的记忆烂熟于心,对夏泽兰的问题回答得滴水不漏,又因为他实际上博学多才,言辞谈吐都异于普通人,更像是夏泽兰颇为仰慕的读书人,更令后者美目连连停驻。
等到天色已然全黑,夏泽兰点燃了圆桌上的油灯,院墙外人声鼎沸的餐馆更显得小院内的寂静,陆子冈忽然想到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之前他就偷看过罗盘指针的移动速度,估计等到指针归位天道十字线至少要等到凌晨了,那他今天晚上要睡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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