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省青年技术骨干经验交流会的会场,设在省城工业大学的大礼堂里。
台下坐满了来自全省各大厂矿、研究所的青年才俊,以及各级领导、专家教授。
气氛庄重而热烈,但也暗流涌动。
我坐在后台准备区,手心里全是汗。
言稿已经倒背如流,但在杨振华老专家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和赵科长锐利的审视之后,我知道,今天的言绝不能出一丝差错。
“别紧张,”
清清清冷的声音在脑中响起,带着一丝安抚,“就当台下坐着的都是萝卜白菜。
有我们呢,他们问什么,我们答什么。”
【心率偏高,建议进行三次深呼吸。
已启动应急应答预案,覆盖可能提出的刁钻问题范围。
】罗一鸣如同最可靠的后盾。
【加油佐佐!
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技术直觉’!
】古博士给我打着气。
轮到我了。
我深吸一口气,走上讲台。
灯光打在脸上,有些晃眼。
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我身上,有好奇,有审视,有不屑,也有期待。
我定了定神,开始按照准备好的稿子言。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语适中,重点突出实践经验和与老师傅的结合,偶尔引用一两个夜大刚学到的简单理论术语,显得既接地气又有那么点理论高度。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台下不少人听得频频点头,尤其是那些来自基层厂矿的代表,对我的很多“土办法”
深有共鸣。
然而,到了提问环节,真正的考验来了。
先难的果然是工业厅的赵科长。
他推了推眼镜,问题依旧刁钻:“沈招娣同志,你刚才提到通过声音判断主轴轴承的初期磨损,那么请问,对于不同转、不同负载下的同一种轴承,其磨损初期的声音特征变化规律,你有没有进行过系统性的数据采集和频谱分析?或者说,你的判断更多依赖于一种…模糊的经验感觉?”
这个问题极其险恶,直接质疑我方法的科学性和可重复性。
如果回答不好,很容易被贴上“经验主义”
、“不科学”
的标签。
我心中凛然,按照罗一鸣的提示,从容回答:“赵科长的问题非常专业。
目前我确实主要依靠经验积累和与老师傅的交流。
您提到的数据采集和频谱分析,是设备故障诊断的未来展方向,也是我们努力学习的目标。
但在现有条件下,我们认为,将复杂的现象转化为工人同志容易理解和操作的‘特征描述’,同样是提高生产效率、保障设备安全的重要手段。
科学的目标是指导实践,而实践的经验也能反哺科学。”
我的回答不卑不亢,既承认了现有方法的局限性,又肯定了其现实价值,还将问题提升到了方法论的高度。
赵科长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但眼神深处的探究意味更浓了。
接着,又有几个专家和青年代表提问,有的问具体案例,有的问推广可行性,都在罗一鸣的预案范围内,被我一一化解。
就在我以为即将顺利过关时,一位坐在前排、一直沉默不语的老教授开口了。
他头全白,面容清癯,是省内着名的力学专家。
“沈招娣同志,”
他的声音缓慢而清晰,“我注意到,你在描述几个齿轮传动故障案例时,对受力点的判断异常精准。
这似乎需要非常清晰的静力学和动力学概念。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在缺乏系统理论学习的情况下,形成这种…近乎本能的精准判断的?”
图穷匕见!
这个问题比赵科长的更狠,直接指向了我知识体系中最核心的矛盾点!
台下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我的回答。
连杨振华老专家都微微坐直了身体。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大脑飞运转,但罗一鸣的数据库里,似乎也没有完美应对这种直接质疑“天赋”
问题的标准答案。
【紧急情况!
问题出预案范围!
需要宿主临场挥!
】罗一鸣警示。
【就说你是天才!
天生神力!
】古博士出馊主意。
清清也紧张起来:“小心!
这个问题是个陷阱!”
电光火石之间,我忽然想起了顾老先生,想起了那片“清音羽”
,想起了小红(盼娣)可能继承的天赋!
我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个略带腼腆和回忆的笑容,决定兵行险着:
“这位老师的问题,真的问到点子上了。
说实话,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
后来…后来我偶然听家里一位长辈提起,我好像…好像遗传了一点祖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