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了那片被他亲手翻开的,混合着他汗水和血水的土地上。
他输了。
输给了自己身体的极限。
但他看着陈诚,却笑了。
笑得,像一个打赢了战争的将军。
陈诚也停了下来,他扔掉锄头,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两个男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隔着一片狼藉的土地,遥遥相望。
“现在……”
王华远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我们可以,谈谈了吗?”
陈诚的胸膛,如同一个破旧的风箱,剧烈地起伏。
汗水和泥土混杂在一起,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勾勒出一条条狰狞的纹路。
他看着瘫坐在地上,狼狈得像条死狗,眼神却亮得像狼的王华远。
这个男人,用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赢得了走上牌桌的资格。
也把他陈诚,逼到了绝境。
“谈?”
陈诚笑了,声音沙哑,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他环视了一圈。
山顶上,那上百号之前还同仇敌忾的村民,此刻,眼神躲闪,手足无措。
他们手里的锄头和镰刀,不再是武器。
而是烫手的山芋。
他们看向王华远的眼神,充满了敬畏,甚至,还有一丝愧疚。
人心,已经散了。
不,应该说,是被王华远用自己的血和汗,硬生生地,给拧成了另一个方向!
“好。”
陈诚吐出一个字。
他没有去扶王华远,也没有说任何一句客套话。
他只是走到那片被两个人用一下午时间,开垦出来的,浸透了血汗的土地旁。
然后,他跟王华远一样,一屁股坐了下去。
泥土的冰凉,透过单薄的裤子,刺激着他的皮肤。
“就在这儿谈。”
陈诚拍了拍身边的土地。
“这是咱们的谈判桌。”
李建国和几个保镖,刚想冲上来,把王华远扶到干净的地方。
“别过来。”
王华远摆了摆手,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靠着一块石头,费力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能和陈诚平视。
两个男人。
一个年轻,一个年长。
一个像山里的狼,一个像城里的虎。
身上,都沾着同样的泥土,流着同样的血,喘着同样的粗气。
就这么隔着三五米的距离,在这片被夕阳染成金色的山顶上,对峙着。
“我的条件,你都听到了。”
王华远先开了口。
“三七分,你们七,我三。”
“投资五百万,修路,建学校,建罐头厂。”
“另外,山下的十万块现金,和那些物资,是我个人送给乡亲们的见面礼。”
“我只有一个要求。”
王华远死死地盯着陈诚,“合作。”
他的话,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
而是多了一种,用血汗换来的,平等的,甚至是恳求的意味。
这比任何威胁,都更有杀伤力。
陈二牛急得满头大汗,他凑到陈诚身边,压低声音,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
“兄弟!答应吧!这……这真是天大的好事了!”
“是啊,陈诚兄弟!王总都这样了……”
“咱们不能再不识好歹了啊!”
村民们的议论声,像蚊子一样,嗡嗡地钻进陈诚的耳朵里。
他知道,他已经没有了选择。
他只要说一个“不”字,他之前建立起来的所有威信,都会在瞬间,土崩瓦解。
他会成为全村的罪人。
“好。”
陈诚看着王华远,缓缓地点了点头。
王华远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胜利的,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身后的李建国等人,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成了!
这个该死的,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的泥腿子,终于还是服软了!
“但是,”陈诚的话锋,陡然一转,变得像刀子一样锋利,“我也有我的条件。”
王华远的笑容,微微一僵。
“你说。”
“第一!”陈诚伸出一根手指,上面还沾着泥土和干涸的血迹,“钱,五百万,一分都不能少!路,要修!学校,要建!罐头厂,也要建!你刚才说的所有承诺,都必须白纸黑字,写进合同里!”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