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死限压顶
紫宸殿内的十日之期,如同一道催命符,沉甸甸地压在皇城司衙署上空。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顾惊弦屏退了左右,值房内只剩下他与沈墨深二人。
烛火摇曳,映照着顾惊弦冷峻的侧脸,他指尖敲击着桌面,节奏平稳,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迫。“十日,弹指即过。对手在暗,我们在明,孙文渊血案未破,又添凤钗谜团,冯保之言,更是暗藏机锋。”
沈墨深摩挲着那枚边缘锋利的铜钱,眼神却异常清明,昔日的醉意颓唐被一种专注的锐利所取代。“压力亦是动力。对手越是步步紧逼,露出的破绽便越多。孙文渊临死所指的‘木’字,与那支血珀凤眼的钗子,便是他们急于掩盖的命门。”
他起身,走到悬挂的金陵城舆图前,目光落在南苑区域:“孙文渊被弃尸南苑,绝非随意选择。南苑范围广大,但若结合‘木’字,或可缩小范围。南苑东南角,有一片前朝遗留的‘樰木林’,林中曾有一座‘沐恩殿’,是旧时皇室沐浴斋戒之所。‘木’与‘沐’同音,此地,值得一探。”
顾惊弦眼中精光一闪:“有理。但经此一事,南苑守卫必定森严,即便是我,也无正当理由频繁出入勘查。”
“明查不行,则暗访。”沈墨深指向舆图上南苑外围的河流与废弃驿道,“樰木林靠近苑墙,墙外有水道与旧路。或许,有不为常人所知的路径可通。”
“凤钗之事,亦需双管齐下。”顾惊弦沉吟道,“冯保既然提及,说明此物牵动宫内神经。我会动用安插在宫内的最隐秘的眼线,暗中查访十五六年前,与赤金点翠血珀凤钗相关的旧事,尤其是……可能与穆文远案或‘血菩萨’案有所牵连的宫中贵人。”
一场与时间的赛跑,在明暗两条线上悄然展开。皇城司这部庞大的机器,在顾惊弦的精准操控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与隐秘度运转起来。
第二场:樰林秘道
是夜,月隐星稀,正是夜探良机。顾惊弦与沈墨深换上水靠,由精通水性的亲信引路,自南苑墙外一处荒废的河湾悄然潜入冰冷的水中。凭借一张模糊的前朝水道图,他们避开水下残存的木桩铁刺,潜行近一里,终于在苑墙一处因年久失修而半塌的水闸下方,找到了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缺口。
湿淋淋地爬上南苑内的河岸,眼前便是那片传说中的樰木林。林木高大茂密,枝叶在黑夜里如同鬼影幢幢,空气中弥漫着腐朽树叶和湿土的气息。
两人屏息凝神,借着树木阴影掩护,向林中深处摸去。根据舆图指示,沐恩殿应位于林地中心。林内寂静得可怕,连虫鸣声都寥寥无几,唯有脚踩在枯枝落叶上的细微声响。
行约半柱香功夫,前方隐约出现一片空地,以及一座宫殿的轮廓。那便是沐恩殿了。殿宇显然已废弃多年,朱漆剥落,瓦砾遍地,藤蔓爬满了残破的墙壁,在夜色中显得阴森破败。
两人并未贸然进入殿内,而是绕着殿宇外围仔细勘查。沈墨深眼尖,在殿后一株极为粗壮的古樰木树下,发现了一块与周围泥土颜色略有差异的石板。他示意顾惊弦,两人合力,小心翼翼地将石板撬开一道缝隙。
一股混合着霉味和奇异药味的冷风从下方涌出。石板下,竟是一条向下的石阶,深不见底!
“秘道?”顾惊弦压低声音。
沈墨深嗅了嗅空气中的药味,神色凝重:“与鬼市王五身上、铜钱上的味道相似,但更浓郁。下面必有蹊跷。”
顾惊弦取出一颗夜明珠,率先踏上石阶。石阶陡峭,向下延伸十余丈,尽头是一间宽敞的石室。夜明珠的光晕照亮了石室内的景象,两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石室一角堆放着不少箱笼,有些箱盖敞开,露出里面黑黝黝的块状物——正是违禁的火药“鬼见愁”!另一侧的石壁上,刻满了各种诡异的符号,其中最为醒目的,便是那个圆圈内带三点的烙印,以及简化版的“送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