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次郎的指尖还残留着打字机的冰凉触感,那台老旧的机器仿佛成了他生命中的新武器,敲击出的每个字母都像子弹,射向他心底的黑暗。
他推开窗户,任由雨水溅进房间,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湿气和远处炮火的隐约回响。
雷声轰隆,像战鼓在催促他,佐藤擦了擦脸上的雨珠,喃喃自语:“够了,不能光写在纸上,得让它活起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是恐惧,而是那种久违的、几乎被战争磨灭的热血。
他想起了那些在南京街头见过的尸体,眼睛瞪大,像在无声地控诉。
他深吸一口气,墨水的苦涩味儿钻进鼻腔,让他下定了决心。
就在这一刻,他决定不再孤军奋战——他要找“同路人”
,那些同样厌倦了这场无谓杀戮的人。
夜色渐深,佐藤披上大衣,踏进雨幕。
南京的街道上,积水泛着油光,映出昏黄的路灯。
他走得飞快,心跳如鼓,脑子里盘算着怎么接触那两个文职人员。
一个是档案管理员小林,总是抱怨文件堆积如山,却私下里对战报的漏洞心生疑虑;另一个是电台抄收员山本,夜班时常听到奇怪的加密信息,酗酒来麻痹自己。
佐藤知道,这两个人不是铁杆的反战者,但他们的不满就像地下的火苗,只需一点火星就能燎原。
他先去了小林的宿舍,那是一间狭小的屋子,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陈年的烟草味。
小林正蜷在床上抽烟,听到敲门声时,警觉地跳起来。
“谁?”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疲惫。
“是我,佐藤。”
佐藤推门而入,雨水从衣服上滴落,地板上立刻泛起水渍。
他直视小林的眼睛,感觉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
“我有话要说,直截了当的。
我们都在这份肮脏的泥潭里挣扎,不想再做傀儡了。
战争不是英雄史诗,而是场该死的消耗战。
你看那些数字,失踪的士兵比公告多出一倍,这不正常,对吧?”
小林愣了愣,烟灰落在手上,他没感觉痛,只是下意识地揉了揉眉心。
“你疯了,佐藤。
说这些会被枪毙的。”
但他的语气没有拒绝,相反,眼睛里闪过一丝认同。
佐藤抓住这个机会,声音低沉却坚定:“我们不需要上战场杀戮,只需记录真相。
成立个小团体,就叫‘墨水组’,每周交换一次信息——失踪人数、军官的醉话、那些掩盖不住的裂缝。
不是为了叛国,只是为了……人性。”
他顿了顿,感觉这话有点矫情,但真挚的情绪让他说不出口的委屈都涌了上来。
小林犹豫片刻,终于点点头:“好吧,但别指望我英雄主义。
我只是厌倦了这份烂工作,仅此而已。”
就这样,他们约定了下周的第一次见面,地点是城外的一座破庙。
佐藤离开时,雨水拍打着他的脸庞,他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却又莫名地振奋。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华北前线,李景荣的指挥部里,空气中弥漫着烟草和热腾腾的米饭味儿。
他刚从地图前站起来,揉了揉酸的眼睛,疲惫却不失锐气。
情报员冲进来,手里握着一叠皱巴巴的传单,纸张边缘还沾着泥土。
“旅长,您看这个,日军自己送来的‘礼物’!”
情报员的声音带点兴奋,李景荣接过传单,扫了一眼,上头大字写着“新一旅已被歼灭”
,但底下有潦草的汉字批注:“胡说!
新一旅活蹦乱跳,缴获坦克无数!”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来,哈哈大笑:“哈哈,这些鬼子真是送上门来啊!
敌人给我们做了免费印刷,省了我们不少子弹。”
他拍了拍情报员的肩,触感坚实有力,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不是在打仗,而是在玩一场智力的游戏。
原来,这批传单是日军后勤部门搞砸了。
他们本想用这些宣传品打击敌军士气,却误将它们塞进送往朝鲜劳工营的物资箱里。
劳工营里,有个叫李明的年轻人,以前在上海读过书,戴着一副破眼镜,总是偷偷看禁书。
他第一眼就识破了谎言——新一旅的名头他太熟了,听说过他们的奇袭战事,简直是传奇。
愤怒涌上心头,他用随身的炭笔在传单背面写了真实战况:“新一旅毫无损,敌军慌了阵脚!”
字迹歪歪扭扭,却带着一种不服输的劲头。
他找到一个老铁路工人,那老头儿烟杆叼在嘴边,眼睛眯成一条缝,说:“小子,冒险啊,但值得。
我有路子,能传回国内。”
就这样,传单像种子一样被散播出去,通过铁路工人的暗道,辗转到了李景荣的手里。
李景荣让手下们复印了几份,准备用在宣传上。
他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