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的话音一落,院子里嘈杂的议论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钱嫂和李嫂脸上那点幸灾乐祸的得意,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就僵在了嘴角。
血色从她们脸上褪去,那表情比哭还难看。
“小林啊,这事就这么定了,好好准备,别让我失望!”
王夫人亲热地拍了拍林晚意的手,目光在钱嫂惨白的脸上一扫而过,这才满意地转身,迈着她特有的方步离开了。
她一走,院子里那股被强行压下去的气氛,立刻以另一种方式涌动起来。
“我的天,王夫人竟然亲自点将!”
“林晚意这下可不一样了!”
“你们瞧见钱嫂那张脸没?跟吞了只绿头苍蝇似的!”
方才还抱着胳膊看戏的军嫂们,此刻呼啦一下围了上来,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晚意妹子,你可真厉害!”
“就是,你那果酱到底是怎么做的?也太好吃了!”
小刘嫂更是激动地挤到最前面,一把拉住林晚意的手,眼眶都有些红。
“晚意妹子,你真是我的大恩人!
你看我的脸,全好了!”
她指着自己光洁如初的脸颊,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感激。
“我家里前阵子刚熏了腊肉,顶好的五花肉,我明天就给你送一块过去!
你可千万别嫌弃!”
林晚意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包围,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一一应着。
这番被人簇拥的景象,不偏不倚,全都落在了不远处钱嫂和李嫂的眼里。
钱嫂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哆嗦着,她狠狠地剜了身边的李嫂一眼,像是把所有的怨气都归咎于同伴的无能。
她重重地跺了跺脚,扭头就往自己家跑。
“砰!”
一声短促又决绝的关门声,宣告了她的惨败。
院子里只剩下李嫂一个人,孤零零地杵在那儿,像根没人要的木桩子。
所有人的目光,或同情,或嘲弄,都汇集在她身上。
她看着被人群环绕的林晚意,看着她脸上那抹从容的淡笑,一股邪火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凭什么?凭什么这个资本家小姐能过得这么好!
林晚意和众人告别,提着木桶,转身往自己家走。
她那轻盈的步态,云淡风轻的模样,彻底点燃了李嫂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
“你站住!”
一声尖利到破音的叫喊自身后响起。
李嫂像一头了疯的牲口,几步冲上来,张开双臂拦住了林晚意的去路。
这一次,她不再只是动嘴。
她伸出干瘦的手,直接就去抢林晚意手里的木桶。
“我倒要看看,你这桶里打了什么迷魂汤!
把一个个的魂都勾走了!”
她的动作又快又狠,乌黑的指甲几乎要划到林晚意的手臂。
林晚意眼底泛起一丝寒意,脚下微不可查地一错,手腕看似随意地一侧。
李嫂一把抓了个空。
而那只木桶,却像是长了眼睛,从林晚意手中滑脱,以一个奇特的角度,“哐当”
一声砸在地上。
桶身晃得厉害,里面的清水漾出巨大的波纹,却硬是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院子里响起一片抽气声。
李嫂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又看看稳稳立在地上的木桶,整个人都懵了。
“李嫂。”
林晚意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她甚至没看李嫂一眼,目光只落在地上的木桶上,“地上凉,别气得躺下了。”
一句话,轻得像羽毛,却带着足够的份量,砸得李嫂颜面无存。
“啊——!”
李嫂最后一丝理智断了,她像村口的泼妇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双手用力拍打着地面。
“没天理了啊!
一个资本家的小姐,骑到我们革命军人家属的头上作威作福了!”
她的哭嚎声引得更多的人探出头来看热闹。
“大家别被她骗了!
她做的果酱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嫂指着林晚意的方向,面孔扭曲地尖叫。
“你们知道那颜色为什么那么红吗?那是她放了死老鼠肉熬的!
不然哪来的那个味儿!”
这话一出,院子里好些人都变了脸色。
太恶毒了!
“还有小刘!
你别傻了!”
李嫂又指向小刘嫂,“她给你的是毒药水!
是让你脸暂时变好,过几天就会从里到外烂掉!
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你!”
小刘嫂气得浑身抖,冲上去指着李嫂的鼻子大骂:“你胡说八道!
你这个女人的心怎么这么黑!
晚意妹子要是想害我,我还能好好站在这儿吗?”
“你等着!
你早晚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