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砚秋和柳如烟坐着驴车去城里。驴车在土路上颠簸,沈砚秋靠在车板上,手里捏着那张写着“同德货栈”的纸条,指尖反复摩挲着纸边——纸条是用粗糙的草纸写的,字迹和李看守的信一样歪歪扭扭,但“同德货栈”四个字却写得格外工整,像是怕写错。
“你在想什么?”柳如烟递过来一个烤红薯,红薯的热气透过油纸,暖得人手心发颤,“从早上出发,你就没怎么说话。”
沈砚秋接过红薯,掰了一半递给她:“我在想,李看守一个小镇的狱卒,怎么会认识城里的货栈老板?而且刘老爷的贪污,按理说应该和士绅、官员有关,怎么会牵扯到货栈?”他咬了一口红薯,甜香里带着点焦味,“还有孙郎中的‘牵机引’,药材肯定不是在青川镇买的,说不定是从货栈运过来的。”
柳如烟嚼着红薯,点了点头:“我之前检查牵机引的成分,里面有一味‘断肠草’,青川镇的山上没有,只有南方才有,货栈很可能是个中转站,既运‘货’,也运毒药。”
驴车走了三个时辰,才到城里的南门口。城里比青川镇热闹得多,街上的黄包车来来往往,商铺的幌子在风里飘着,叫卖声此起彼伏。沈砚秋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打听着找到同德货栈——那是座两层的青砖房,门口挂着“同德货栈”的木牌,木牌上的漆掉了大半,门帘是深蓝色的,里面隐约能看到几个伙计在搬货。
“我先进去打探,你在对面的茶馆等着。”沈砚秋整理了一下长衫,把匕首藏在袖口——他怕直接亮明身份会打草惊蛇。柳如烟点头,走进对面的茶馆,选了个靠窗的位置,能清楚看到货栈的门口。
沈砚秋掀开门帘走进货栈,一股樟脑丸和木头的味道扑面而来。柜台后面坐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穿着绸缎马褂,手里拨着算盘,抬头看到沈砚秋,脸上堆起笑:“这位先生,要运货还是取货?”
“我找张老板。”沈砚秋把声音压得低了些,故意装出熟稔的样子,“李看守让我来的,说有批‘货’要跟张老板核对。”
八字胡的脸色微变,手里的算盘停了一下:“张老板不在,去外地进货了。您有什么事,跟我说也行。”他的手指在柜台上敲了敲,节奏很奇怪,像是在发信号。
沈砚秋注意到柜台后面的门帘动了一下,露出半只穿着黑布鞋的脚——鞋面上沾着点黄泥土,和青川镇后山的泥土颜色一样。他心里有了数,故意提高声音:“李看守说,那批‘货’的日期改了,要等‘第五个吉人’凑齐,才能送过来。他还让我带句话,说‘祭坛的木偶已经准备好了’。”
这话一出,八字胡的脸色彻底变了,猛地站起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走错地方了,快出去!”他伸手想推沈砚秋,沈砚秋侧身躲过,指尖在他手腕上一按——八字胡疼得叫了一声,手里的算盘掉在地上,珠子撒了一地。
“张老板,别躲了。”沈砚秋看向柜台后面的门帘,“李看守已经把你卖了,孙郎中也死了,你以为还能藏多久?”
门帘被掀开,一个穿着黑色长衫的男人走了出来,约莫五十多岁,脸上没什么肉,眼睛像鹰隼一样锐利,手里拄着根拐杖,拐杖头是个铜制的木偶头——和青川镇的木偶一模一样,没有眼睛。
“沈砚秋,留洋回来的侦探,果然有两下子。”张老板冷笑一声,拐杖在地上顿了顿,“你以为抓了刘老爷、杀了孙郎中,就能破了局?太天真了。”
“‘第五个吉人’是什么意思?你和刘老爷的‘献祭’,到底是为了什么?”沈砚秋的手按在袖口的匕首上,警惕地看着张老板——他注意到张老板的拐杖里似乎藏着东西,杖身有一道细小的缝隙。
张老板没回答,突然吹了声口哨,货栈里的伙计们都放下手里的活,围了过来,手里拿着木棍和菜刀。柳如烟在对面茶馆看到这一幕,立刻从包里掏出之前准备好的哨子,吹了一声——是之前和镇长约定的信号,城里的警察应该很快就到。
“想等救兵?”张老板显然知道他们的计划,拐杖猛地往地上一戳,杖头的木偶头弹开,露出一根针管,里面装着黄色的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