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那声巨响炸裂在寂静的楼道里,惊得窗外几只灰雀扑棱棱四散飞逃。
外面刚转身欲走的宿管阿姨猛地一颤,肩头耸起。
门内,正挑剔床位的杨柳依,惊得兔子般原地弹跳起来。
待到看清倚门而立、胸口微微起伏的俞芳菲时,哭笑不得地抚胸:“菲菲,你关门是要拆宿舍楼吗?
吓死我了!这下好了,宿管阿姨肯定认定住进来两个女疯子!”
俞芳菲唇线紧闭,沉默地将行李箱近乎粗暴地推搡到靠窗最近的那张床边。
箱内分明是她与母亲耗费数日光阴精心挑选购置的瓶瓶罐罐,每一件都价值不菲,在沪市的名品柜台亦能昂然立足。
然而此刻,这些精致物什的重量却丝毫压不住心头那团灼烧的烈焰。
可一想到二十分钟之前李景渊跟两个美女学姐以那样暧昧的姿势贴在一起,她忽然就来气了,这才狠狠的关上了房门。
只是冷静下来的俞芳菲不禁后悔,摔房门的行为太失礼了,为什么自己忽然就生气了?
认真反思之后,她觉得自己之所以生气,一定是因为杨柳依没有及时告诉自己李景渊这段时间的变化!
毕竟他俩住的小区离的很近。
这个好闺蜜以前总在自己耳边说某人坏话,言语之间各种瞧不上对方那些没有骨气的舔狗行为。
俞芳菲深吸一口气,沪戏这间女生宿舍特有的气息钻入鼻尖。
空气里浮动着一种艺术学子们特有的、凌乱而生机勃勃的味道。
俞芳菲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被夕阳点燃的梧桐叶在晚风中翻飞,像无数不安的金色蝴蝶。
那家伙,此刻在做什么?
杨柳依那句带着惊奇脱口而出的惊呼——“可是他真的变帅了啊!”——又在耳畔响起。
那真的是自己认识的李景渊?那个曾被她轻易呼来唤去、眼神里总带着几分讨好怯懦的李景渊?
外表翻天覆地尚可理解。
俞芳菲心底其实一直清楚,李景渊的五官底子生得极好,只是从前被永远缩着肩膀的畏怯姿态埋没了全部光芒。
换个清爽利落的发型,穿上合体衣裳,自然会有几分模样。
然而真正令她心头微澜起伏的,是他如今挺拔的身姿:
肩线开阔,脊背挺直,衬衫下隐隐勾勒出肩臂肌肉流畅起伏的线条轮廓,整个人透出一种陌生的、沉甸甸的可靠感。
这,绝非一朝一夕之功……难道这个暑假,他竟闷声不响地钻进了健身房?
她记得他过去的身体,瘦削得如同一张随时会被吹走的纸片。
最令俞芳菲心头郁结难解的,并非那焕然一新的皮囊,也不是那令人讶异的体魄。
是气质,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巨大变化——一种近乎陌生的沉静与从容,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
什么时候,那个习惯将所有心事(无论快乐或沮丧)都捧到她面前、渴求她一丝垂询目光的少年,悄然无声地磨砺出了这般荣辱不惊的内核?
如杨柳依所言,他以前不是连走路被绊了一下都要眼巴巴寻求她安慰的么?
身体素质陡然提升这么多,他竟能忍住不向她炫耀?
这沉默本身,便如同一堵突兀高墙横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