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排走在刚被雨水打湿的小路上。
因为刚下过一阵小雨。
空气里满是潮湿的气味,还有春天泥土的苦味,路边的迎春花冒了头,在晚风和夜色下有些迷离,偶有路灯扫过,倒更像是野外的萤火虫。
上了车,车一路开走到了一处僻静地。
站在桥上,湖面倒映着梁吟的脸。
有一阵子没有照镜子了。
但好在吃了一段时间的药,有了些气血,起码不像鬼了。
“你突然不见,钟疏已吓坏了,打电话给我让我和她一起找人……”
“你需要我兑现什么吗?”
梁吟打断了,神色平淡,口吻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贺丛舟清楚,她这是真的死了心,才会摆出一副任由处置的模样。
埋在口袋里的手攥了攥。
他疼。
疼惜梁吟的经历与状况。
无力改变不说,自己反而还是凶手之一。
“我不需要你兑现什么,小起能得救,不是我的功劳。”
到了这个时候,如果还恬不知耻地领功,那他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梁吟宛如一潭死水的脸庞有了些许茫然,“什么意思?”
“小起的事被父亲知道了,因为和沈家有关,他阻拦我报警,并且私下和沈持谦的小叔进行协商。”贺丛舟偏侧过脸,哀伤的神色映照在湖面,“所以小起得救,不是因为我。”
夜已静,风也变得没有重量,从二人之间划过,只带起了丝丝的凉。
那凉意直往梁吟身体里窜。
不过片刻。
她便忽然轻笑一声。
贺丛舟僵住。
从小起获救到今天有些日子了,梁吟没有过太大的情绪起伏,偶尔的流泪都是无意识的,但这个笑是发自内心,她好怕,好怕贺丛舟协恩图报,无耻地提出要求,这么一来,她没有办法不答应。
可听到他这么说,自己是真的高兴。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就算是我救了小起,那也是我这个当父亲该做的。”
贺丛舟一字一句,全是真心,但看到梁吟这个反应,没法不悲,不气,“我不会因为这个强迫你任何事。”
男人的话满是虚情假意。
梁吟不会再信。
“好,那就麻烦你从我的世界里消失,永远。”
这次再见,贺丛舟觉察到梁吟骨子里的劲儿没了,整个人是软的,弱的,像水,没有了任何杀伤力,但说这句话时,是鼓足了气的。
贺丛舟没有答应。
也不想答应。
只能通过其他事情来转移注意力,口袋里梁母的遗物成了最好的工具。
“这个给你,上次我去赵家,梁伯母身边的文姨交给我的。”没有铺垫,他生硬地扯开话题,又让梁吟不得不从刚才的情绪里出来。
看着玉坠和梳子。
梁吟怔愣着,没有反应。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所以一直没有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