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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枫心思单纯,觉得这话似乎有几分道理,便端起碗一饮而尽。
江相如看着他通红的脸,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他就是要灌醉这块木头,不然这人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在谈砚身边,谈砚心里那点事,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
楼上客房里,安谈砚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身体虽然疲惫,脑子里却乱成一团。
他反复想着,见到她时该说什么。
“昭斓,别怕”
?
不对,她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怕。
“我带你走”
?
她会肯吗?。
安谈砚烦躁地挠了挠后颈。
他闭上眼睛,想要停止在脑海中勾勒出夏昭斓那张明媚的脸。
但在这寂静的深夜里,那些画面却不受控制地一再浮现。
安谈砚猛地睁开眼,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按住了手腕上那道陈年的伤疤。
疤痕下的血脉有力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扰乱了他的心跳。
月光渐淡,夜露微凉。
裴惊梧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院墙的阴影里。
他离开后,温弈墨独自在廊下站了许久。
等她提起灯笼转身要上楼的时候,却在楼梯口停住脚步。
不远处的月亮门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提着灯笼悄悄往外走。
是付玉。
这么晚了,她要去哪里?
温弈墨的目光追随着那点微光,见它竟是朝着裴惊梧宅子的方向去了。
心里像是被什么轻轻触动了一下。
阁中的人都道她与裴惊梧走得近,但这份亲近里有几分算计、几分真心,连她自己都说不太清。
她终究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看着付玉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这才转身上楼。
春闱之日,京城忽然热闹起来。
大街小巷锣鼓喧天,一种用红油纸包着的“定胜糕”
风行开来。
用上好的枣泥制成,甜而不腻,最重要的是取个“必定高中”
的好彩头。
转眼间,家家户户餐桌上都少不了这抹红色。
就连东宫也派人往裴尚书府上,送了一食盒最精致的定胜糕。
太子让人传话:裴公子参考,当胜。
温弈墨是被喧闹声吵醒的。
日上三竿,窗外的喧嚣还是透了进来。
她恍惚坐起,头脑还有些昏沉。
为夏昭斓的事,她已经好几夜没睡好了。
目光无意间扫过窗边的紫檀木小几,忽然顿住——一个红油纸包静静放在那儿。
温弈墨怔了怔,起身取过纸包,入手尚存余温。
慢慢打开,枣泥的甜香顿时弥漫开来。
“可竹。”
她轻声唤道。
门帘掀开,可竹快步进来:“郡主醒了。”
“这是谁送来的?”
温弈墨指着糕点问。
可竹笑道:“是付玉买的。
她说郡主这几日为夏小姐的事,吃什么都没胃口。
这定胜糕是京城新出的花样,她天没亮就去福瑞斋排队,特意给郡主和裴大人买的,看能不能开开胃。”
温弈墨拿着糕点的手微微一顿。
原来昨夜付玉出门,是去打听哪家糕饼铺子今日开门最早。
在这冰冷的局中,人人都在算计,也被人算计。
但总还有些温暖,真实存在。
她拿起一块糕,轻轻咬了一口。
很甜,一直甜到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