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凰阁内,炭火烧得正旺。
温弈墨将女坊的京都地图在桌上摊开,纤长的手指点在了城南的一处。
“就这里吧。”
付玉凑近了看,有些不解。
“姐姐,这里虽大,却也偏僻了些。”
“偏僻才好。”
温弈墨叩了叩桌面,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
“城南地价便宜,我们可以把地方弄得大一些,屋舍修缮简单些也没关系。”
“最要紧的是,那里住着京城最多的穷苦人家,她们来做活也近一些。”
付玉点了点头,又问:“那工钱呢?”
“一月两百文。”
“两百文?”
付玉惊呼出声。
“姐姐,这也太少了些。
两百文,还没有焦凰阁侍女一半工钱多。”
温弈墨笑了,捏了捏她的小脸。
“傻丫头,虽然只有两百文,也能买四十斤米了,足够让一家人不饿肚子了。”
“女坊还包一顿午饭,若是实在没地方住的,坊里也提供住处。”
“这已是天大的恩惠。”
付玉还是觉得不妥。
“可咱们又不缺银子,为何不给她们多些?”
温弈墨的眼神沉静下来,带着一丝洞察世事的清明。
“付玉,你要记住,人心是复杂的。”
“工钱若是给高了,你猜会如何?”
付玉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些家里并非活不下去的人,会挤破了头来抢这个活计。”
“真正需要这份工钱活命的女子,反而会被她们挤掉。”
“而且,树大招风。
女坊刚起步,若是动静太大,引来旁人注目,反而不是好事。”
温弈墨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不过,我也没说就真的只有两百文。”
“我们可以设奖金。”
“活做得好,做得多的,月底另有赏钱。”
“但这笔钱,必须保密。”
“谁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四处乱说,就立刻开除,永不录用。”
付玉恍然大悟,眼中满是钦佩。
“姐姐,您真是太聪明了!”
温弈墨轻轻捻了捻袖口藏着的银针,幽幽道:
“不是我聪明,是人心本就如此。”
女坊初开,温弈墨决定先从香胰子和花露做起。
方子是她跟着师父锦晏时学的。
她的师父,是这世上最讲究的人,也是最通透的人。
爱干净,爱焚香,爱一切美好的事物。
温弈墨将师父教的那些精巧方子一一写下,准备一步步拿出来,放在焦凰阁的妆阁售卖。
她提笔给远在忘忧谷的师父写信,信中言明,女坊所得利润,分两成给师父。
没过多久,锦晏的回信便由信鸽带了回来。
信上只有寥寥几字,语气是一贯的慵懒随意。
“为师缺你这点银子?拿去买点心吃吧。”
温弈墨看着信,不禁失笑。
她知道师父不在乎这些,可这是她的心意。
她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好,收了起来。
她没有想到,就是这间小小的女坊,日后会变成一个日进斗金的庞然大物。
而她的师父,什么也没做,就在忘忧谷里躺着,成了大启朝最富有的人之一。
女坊招工那日,天还未亮,门口就排起了长龙。
温弈墨将李阳歌等十二焦凰卫悉数派出,维持秩序,也负责一一审核。
来的人各式各样。
大多是面黄肌瘦的妇人,眼神里带着麻木与期盼。
也有被夫家赶出门的,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淤青。
还有的,大雪天里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破衫,冻得嘴唇紫,浑身都在抖。
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大的那个不过四五岁的模样,小脸冻得通红,却不哭不闹。
因为两个都是女孩,妇人被婆家嫌弃,要么把孩子卖掉,要么妇人带着孩子滚。
妇人选择了后者。
婆家却什么都不让她们带,直接将她们撵了出来。
天寒地冻的,孩子们已经三天没吃什么东西了,饿得直哭。
眼看着母女三人都快活不下去了,正好遇到女坊招人,这才想来试试。
即便如此,妇人仍然满眼的绝望。
带着两个幼童做工,哪个主家愿意?
李阳歌于心不忍,派人快马去请示温弈墨。
温弈墨的回复很快就传了回来。
“可以留下。”
得了许可,那个妇人,当场就带着跪了下来,嚎啕大哭。
她哭的,不光是自己和孩子悲苦的命运,更是绝处逢生的希望。
在场的其他女子无不泪流满面,只有女子,才知道女子在这世道,过得有多么艰辛。
妇人朝着焦凰卫们,重重地磕了几个头,被付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