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石诣将假密诏小心翼翼地收好,脸上恢复了沉稳。
他决定,将这封假密诏,呈给温明谦。
先让他安心,自己再慢慢去找真的。
养心殿内,温明谦屏退了左右。
他走下龙椅,亲自为林石诣赐座。
林石诣将紫檀木盒与毕方剑一同奉上。
“陛下,幸不辱命。”
温明谦打开木盒,扫了一眼密诏,并未细看。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柄毕方剑上。
他拿起剑,假惺惺地叹了口气。
“御京王一生忠勇,可惜了。”
他摩挲着剑身,随后,竟将剑柄转向林石诣,递了过去。
“亚父为国操劳,这柄剑,朕便赐予亚父,代朕节制三军,扫平叛逆。”
温明谦的眼睛紧紧盯着林石诣,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他要看。
看林石诣,是接,还是不接。
这些年,林石诣的权势,早已如参天大树,根系深植朝野,甚至威胁到了他的皇位。
他要借林石诣的手,去收缴御京王和定远西凉手中的兵权,去激起天下人的愤怒。
待他成了众矢之的,成了天下公敌,自己再杀了他,以平天下悠悠之口。
林石诣,是他手中最锋利,也最该被折断的一把刀。
林石诣并未察觉到这其中的杀机。
他只当是温明谦离不开自己,真的对他信任有加。
他毫不犹豫地接过了毕方剑。
“陛下放心。”
“老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他收起长剑,毫无保留地说道:“安谈砚与魏然虽已逃出京城,但老臣已下令,沿途各州府设下关卡,务必将他们截杀在半路!”
“臣,定会将他们的头颅,献于陛下座前!”
“这天下,只能有一个声音。”
“那就是陛下您的声音。”
温明谦笑了。
“好,好啊。”
“一切,便都仰仗亚父了。”
殿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金砖之上,一个倨傲,一个阴沉,各怀鬼胎。
殿外的风雪,似乎更大了。
林府的马车碾过积雪,停在大门前。
林石诣从轿中走出,玄色的大氅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攥着那柄温明谦赐下的“毕方”
剑,凛冽的风雪扑面而来,才让他繁乱的脑子清明了几分。
他心事重重,一面盘算着如何将安谈砚与魏然的人头尽快呈到御前,一面想着温明谦的眼神。
温明谦看他的眼神,不对。
那不是全然的信赖,倒像是……
他看苏静的眼光。
像在看一把刀。
不,不可能。
温明谦是他一手扶上位的,没有他,便没有今日的皇帝。
更何况,他可是自己的
他离不开自己。
风灯摇曳,将他的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他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雪地里的一丝异样。
通往后院密室方向的雪地上,脚印杂乱,深浅不一。
林府门规森严,那不是下人该走的路。
林石诣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