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了“大英雄”
三个字,话语里的讥讽,却丝毫不加掩饰。
满堂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温弈墨。
提及亡父,是温弈墨心底最深的伤。
。
她垂在袖中的手,指尖捻住了一枚藏在袖口的银针,用力刺入指腹,翻腾的情绪才勉强压抑下去。
她站起身,声音清冷如旧。
“殿下过奖了。
家父的旧事,早已如过眼云烟。
弈墨愚笨,不敢妄议军国大事。”
这番话,既是妥协,也是疏离。
温弈舒却不肯罢休,她要看的,是温弈墨失态,是她痛苦。
她从座位上站起,步步紧逼。
“哎呀,郡主何必自谦?”
“还是说……郡主其实也觉得,永亲王当年……是做了太多恶事,才遭了天谴,年纪轻轻就去了?”
她身后的跟班立刻帮腔:
“是啊,我可听说了,永亲王在北境杀人如麻,怨气冲天呢!”
“可不是么,不然怎么会死得那么早,连个继承香火的儿子都没有!
断子绝孙咯!”
“轰”
的一声。
温弈墨脑中那根紧绷的弦,断了。
她可以忍受一切对自己的羞辱,却绝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她父亲的英名。
那枚被捻在指尖的银针,几乎要刺破皮肉。
她缓缓抬起眼。
那一瞬间,她周身清丽端庄的气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如利剑出鞘般的凌冽锋芒。
眉峰锐利,眼神如冰。
“温弈舒。”
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让人心头冷。
“你说够了吗?”
温弈舒被她这眼神看得心头一颤,但随即又挺起胸膛,强撑着气势。
“我说的是事实,你……”
“事实?”
温弈墨忽然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像是寒冰。
“公主殿下,你可知,我父王为何镇守北境?”
不等温弈舒回答,她便扬声道:
“是因为十三年前,蛮族进犯,屠我边境三座城池,百姓流离失所!
是我父王,率三万铁骑,将蛮族赶回漠北,才换来你我如今,能安坐在这学堂之内,高谈阔论!”
“你说他杀人如麻?”
“他杀的,是犯我疆土、戮我子民的豺狼!”
“你说他罪行昭着?”
“他守的,是这锦绣江山,是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清越激昂,字字句句,都重重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至于天谴……”
温弈墨的目光,如刀子一般,直直刺向温弈舒。
“我倒想请教公主,你一个养尊处优,没为国家百姓出过半分力的蛀虫,怎敢在此非议为国捐躯的忠烈?”
“你!”
温弈舒的脸,“唰”
地一下白了。
温弈墨,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当众这样骂她!
温弈墨不再看她,转身对着满堂学子,朗声道:
“我温弈墨,是永亲王之女。
我父亲用生命守护的江山,我亦会用我的一切去守护。
至于那些只会躲在暗处,用污言秽语去中伤英雄的宵小之辈……”
她顿了顿,目光如利剑般扫过方才那几个多嘴的跟班。
“……不配为人!”
那几个小姐吓得脸色白,噤若寒蝉。
温弈舒又惊又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骂成蛀虫,偏偏她还无力反驳。
她气得浑身抖,指着温弈墨尖叫:
“温弈墨!
你给本宫等着!”
“我们走着瞧!
我定要你好看!”
温弈墨却没看她,而是转向满堂震惊的世家小姐们,微微躬身。
“家父忠魂,不容宵小玷污。
今日弈墨失仪,还望诸位见谅。”
说完,她不再看温弈舒那张扭曲的脸,转身,径直走出了学堂。
夏昭斓紧随其后,满眼都是快意与崇拜。
学堂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探究和嘲笑,落在了温弈舒身上。
温弈舒气得浑身抖,华美的宫装下,帕子早已被攥成了一团。
她死死地盯着温弈墨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怨毒。
“温弈墨……”
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你给我等着!”
“我定要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