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听完,强行忍着心里翻天覆地的疼,泪水无声的流。
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夜的暴雨声,母亲瘦弱的身躯死死挡在他面前。
在泥泞中,她对着紧闭的冯府大门,一下下磕头哀求。
鲜血混着雨水在她额前晕开,染红了冰冷的石板,也染红了他的整个世界。
冯家大门无情合拢,隔绝了所有生路。
他死死盯着那些冷漠或嘲笑的脸,每一张都深深刻在心里,不敢忘记。
喉间猛地泛起当日蜷缩在乞丐窝里,为了母亲,也为了他自己活命时,和乞丐争抢啃食馊饭的酸味。
想到这些他忍不住干呕,这些钻心刻骨的画面,他无法释怀,也不敢忘却。
在那阵秋雨里,那间破屋中,寒风裹着湿气钻进骨髓。
他无助的抱着娘亲,想要温暖她冰凉的身体,却怎么也捂不热。
他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失去生命。
他早已泪流满面,胸口翻涌一阵凄凉和恨意。
“我姓冯!
叫冯简,乃是城东一户寻常人家的儿子,我的父亲。
早逝,娘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将我养大,可惜天不遂人愿,家中遭了灾,娘亲不得已带我沿街乞讨。”
冯简嘴唇轻动,声音沙哑。
他轻瞥付玉,此时眼前姑娘蹙着眉,眼里都是同情。
她,难道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此时,酒楼账房内。
温弈墨刚从外面进来,管事鸿叔就迎了上来。
温弈墨坐到书案前,随手拿起账簿,就翻了起来。
她抬眸看了一眼鸿叔,问道。
“付玉呢?今日怎么不见她。”
管事鸿叔闻言,在一旁道。
“付玉姑娘今日来得早,一直在楼上客房,只吩咐了煎药送上去,还未下来过。”
“煎药?”
温弈墨指尖一顿,抬眼。
“这么晚了,还在照顾她前几天救回来的那个人?”
她眉头微蹙,露出一丝担忧。
“她一个姑娘家救了个年轻男子,就这么没有防备之心?”
说罢,她默默捏着一根银针,缓步往楼上走去。
温弈墨站在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男子愤恨的声音。
她收回搭在门框的手,心中嘀咕。
城东?冯家?
好妹妹,你这是受他诓骗了。
冯姓可是大族,人都住在富庶的玉溪,哪里会住在城东。
屋内付玉听完冯简的话,不由得鼻尖一酸,哽咽着说道。
“没想到公子,竟有如此悲惨的身世。”
冯简微微蹙眉,略带怀疑的打量着付玉。
冯氏家族乃是太妃的母族,冯氏族人皆得了太妃的恩惠,全族迁徙于玉溪。
城东那片贫穷的乞丐窝,根本不可能出现姓冯的人家。
如此破绽,她竟一点都不怀疑?
冯简垂眸,眼神淡漠。
“天下虽大,却早已无我栖身之地。”
他的语气极轻,却带着极强的暗示。
付玉闻言,也没有犹豫,嘴比脑子快。
“冯公子若不嫌弃,可在此长住。”
付玉从袖中拿出丝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眼眸红通通的看着冯简。
冯简脸上有些迟疑,心里却不动声色。
长住?她有这个能力?
抬眼,猛地看见付玉的手指,上面竟是些冻疮。
虽已经见好,却还是留着微红的疤痕。
“你的手?”
她手上的冻疮,不是一朝一日形成的,对于她的身份,冯简更加好奇。
付玉看了看手上的冻疮,刚想回答。
却瞥见他手上的绷带染上了红色,她赶忙拿起细布,帮冯简重新包扎伤口。
随后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冻疮,不以为意道。
“手上的冻疮不碍事,已经好多了。”
“小时候跟着娘亲替人洗衣服,才留下这些痕迹。”
洗衣物?是婢女?或是贫苦人家的女儿?
冯简眸色变深,不自觉审视着付玉,试探道。
“姑娘,如今这模样,可不像个浣洗女了吧?”
付玉微微一顿,抬眼看着冯简,神色认真。
“是主子收留了我,让我在酒楼里帮忙,再不用去河边浣洗衣裳补贴家用了。”
“他还教我读书识字,告诉我女儿家也该有片自己的天地。”
她压低声音。
“悄悄告诉你啊,主子现在还教我读书习字看账本呢!”
付玉脸上洋溢着笑容,眼里尽是对温弈墨的钦佩和感激。
虽然她与温弈墨一直姐妹相称,可在付玉心里,温弈墨就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她的主子。
听了付玉的讲述,冯简摩擦手中的细布。
心中暗自揣摩,这等材料的细布。
一般寻常人家可用不起,她口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