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愤怒……在她胸腔里翻涌。
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恨意开始疯长。
她扶着冰冷的廊柱,身体因寒冷和愤怒而剧烈颤抖。
在这吃人的深宫里,哪有什么血脉亲情?只有赤裸裸的权力争夺罢了。
过去他们为了权利,不惜杀害血亲。
今日又想设法的想要她的命!
退让,换来的只有更深的践踏和死亡。
胸口翻涌着滚烫的恨意,烧得她眼眶烫。
师父以前的话这时清楚响起来“弈墨,这皇家本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人心比蛇蝎还毒。
记住,仁心是救该救的人,谋略是防该防的人。”
她以前还觉得师父说得太重,还天真地以为不争就能安稳,甚至妄想用真心换一点假的情份。
现在想来,太傻了!
她的躲避和讨好,不过是让亲者痛仇者快的笑话!
她一定要查出杀害父王的真凶,将对方碎尸万段!
她要让他们也尝尝痛彻骨髓的滋味!
哪怕,那人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
房内的脚步声渐近,温弈墨闪身躲进阴影里,强压下恨意。
她不能被母妃看出异样,不能让母妃担心,更不能暴露自己已知晓这血海深仇的真相。
毕竟,母妃瞒了她整整十三年啊。
难怪从小母妃就借着她身体虚弱多病,要去江南养病的由头,将她送到忘忧谷锦晏师傅的身边。
在那,她不仅要学医毒和武功,更要学权谋之术。
难怪孟千户的女儿可竹姐姐寸步不离地守护她。
难怪整个王府上下都笼罩着一种无形的戒备。
难怪母妃总是不厌其烦地教她经商之道,唯恐她学不会。
她曾以为这只是母妃望女成凤的期盼,如今才明白,母妃是在这龙潭虎穴中为她铺一条生路。
母妃不愿她被仇恨吞噬,独自默默扛下了所有血泪。
但如今,她既已知晓,便不能再如母妃的愿了!
温弈墨强忍悲痛,快步朝自己房间赶去。
她要在母妃出门去御京王府之前换好衣服拦住她,装作若无其事的平安归来。
她刚推开自己房门,就撞上了焦急万分,几乎要哭出来的可竹。
可竹眼睛骤然放大,满脸的不可置信和惊喜。
就在刚才,她被温弈舒的人用王妃急召的信物骗走,导致她与温弈墨失散。
等她现时,她火急火燎的跑回王府,才现郡主根本没有回家。
她找了好久也没现郡主的踪迹,这才哭着把郡主丢了的消息告知王妃。
王妃派了所有亲卫去找,也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急得一向冷静自持的王妃差点落下泪来。
孟千放气得要拿鞭子抽她。
他心疼女儿,但对于王府的事,他最是铁面无私,没护好郡主,就得受罚。
是王妃阻止了他,让可竹回温弈墨房间等她。
……
“郡主。”
可竹的声音带着哭腔,刚想开口。
“嘘!”
温弈墨大口喘着粗气,一刻不敢耽搁,径直冲到衣柜前,飞快地取出一套干净衣衫。
“可竹姐姐,什么都别说。
快去告知母妃,我已平安回府,快去。”
她的语气急促而坚定。
可竹眼中瞬间涌上泪水,明白了郡主的用意,重重点头,转身如释重负般飞奔而出,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温弈墨迅换好衣服,坐到梳妆台前。
铜镜里,烛火跳跃,映照出她苍白而狼狈的脸。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自嘲。
“这副尊容,哪还有半分王府郡主的体面?”
过去,是她太过放任温弈舒,太想要那点虚假的温情,才让对方觉得自己可以被肆意践踏。
从今往后,她要藏起所有锋芒和恨意,戴好更精致无害的面具。
继续“活泼”
,继续“草包”
,甚至更“不谙世事”
。
但她却绝不会再让杀父仇人好过,更不会再任人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