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脉之后,周硕不由得肃然起敬。
这几位老先生都是是学术界举足轻重的人物,着作等身,德高望重,此刻却甘愿屈尊站立,把座位让给这些年轻的学子。
他们虽然已经白苍苍,却仍保持着对学术最纯粹的赤诚与热爱,宁愿自己辛苦站立,也要确保学生们能安心听讲。
这样的求知精神!
这样的高风亮节!
这样的师长风范!
试问如今的学术界,还有几位学者能有这样纯粹的风骨与胸襟?
周硕快步上前,朝几位老先生深深作了一揖:“张老、李所长、王教授,几位先生这样站着,真是折煞学生了。”
张老朗声笑道:“周教授不必客气。
学问之道,达者为先。
我们这些老骨头站一会儿也不妨事。”
“这怎么使得?”
周硕语气诚恳,“诸位先生能来指点,已经是学生的荣幸,哪里还有让师长站着的道理?”
他环视这间拥挤的教室,目光扫过那些惴惴不安坐在前排的本科生,又看了看挤在过道里的旁听生,当即有了决断。
“这样吧!”
周硕提高声音,让全班都能听见,“今天来旁听的同学太多,这间教室确实显得局促了些。”
他看了眼时间,“现在离上课还有几分钟,隔壁阶梯教室正空着,完全足够容纳这许多人。
大家如果不介意,我们就换到那里去上课,如何?”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赞同之声。
选课的本科生们明显松了口气,旁听的学生们也面露喜色。
周硕办事利落,当即吩咐班长去取钥匙,自己则组织众人有序转移。
不过盏茶功夫,所有人都在宽敞的阶梯教室安顿妥当。
选课的学生坐在中间区域,旁听生分坐四周,几位老教授被周硕特意请到第一排就坐。
待众人坐定,周硕站在讲台前,环视座无虚席的教室,含笑道:“看来从今往后,这门课都要换到这间教室里上了……”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会意的轻笑。
他转向几位老先生,“方才让诸位先生久站,是学生考虑不周。”
张老摆手笑道:“周教授不必挂怀。
你上回讲的校勘四法,我们几个老家伙琢磨了好几日,确实精妙非常。
今日特来再听高论。”
“先生过奖了。”
周硕谦逊道,“不过是整理古籍时的一些心得,还要请诸位先生指正。”
他很快转入正题:“上回我们讲了校勘四法的纲要,今天,我们就以《古文尚书》中《大禹谟》篇的一段文字为例,进行一番实操演练,以便于大家更好的理解和掌握这校勘四法。”
周硕说完,转身在黑板上写下“曰若稽古,大禹曰文命,敷于四海,祗承于帝”
一行字。
又在下方列出三个版本的异文:
甲本作“文命”
,乙本作“文令”
,而丙本,此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漫漶难辨。
周硕手上还拿着粉笔,面对台下众人,不紧不慢的开口:“大家请看,单单是这开篇的第一句,就已经出现了不同的版本。
那么,我们又当该从哪里着手呢?”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竖起耳看向周硕。
“先,我们应该使用对校法。”
周硕说着,在黑板的左侧写下“对校”
两个字。
“所谓对校法,就是把每个版本的异同之处一一陈列出来,甲本作‘命’,乙本作‘令’,丙本残缺,这是第一步。”
周硕顿了顿,见学生们都在认真记录,等他们记录完毕,都抬起头来,才继续说道:“其次,我们应该使用本校法。”
周硕又转身在黑板上写下“本校”
两个字,继续说道:“这时候,我们就要查询《古文尚书》里面的其他篇目,看看有没有其他地方,出现同样的词句。”
“经过一番辛苦查询,我们得知,‘文命’一词在《禹贡》《益稷》等篇目中多次出现,而‘文令’一词则从未在其他篇目出现过。”
“由此便可以推断,‘文命’是原文的概率,要比‘文令’的概率大得多。
这就是内证,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本校’。”
坐在第一排的张老教授微微颔,眼中露出赞许之色。
而台下的学生们,则都是一片恍然大悟的神色。
“当然,孤证不立。
我们不能仅仅凭借这一个证据,就武断的判定‘文命’是原文。”
周硕笑了一下,继续道:“接下来,我们就应该使用他校法。”
周硕转身又在“本校”
下面,写下“他校”
两个字。
“现在,我们就要查其他的书。
看看其他作品里,有没有相关的记载,或者是对此文的引用。”
“通过一番艰辛的查找,我们在《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