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送给奉天的那批药,货款到现在还没到呢。”
“我以为多大的事儿呢!”乔二爷松下一口气,宽慰道,“货款来往,今天早了,明天迟了,都是常有的事儿。马掌柜和谢掌柜,都是体面人,错不了。”
他对江湖杂巴人,心存偏见,但对行医卖药的大夫,总还是愿意高看一眼。
毕竟,古语有云,不为良相,便为良医。
一个救国,一个济世,都上得了台面。
书宁却忧心忡忡地说:“不是迟的事儿,而是马掌柜和谢掌柜那边说,根本就没收到货,不能给汇款过来。”
“胡扯!”乔二爷当即撂下碗筷,“又不是头一天做买卖,我给他们的药,啥时候出过问题?”
“可人家就是说没收到,能有什么办法?”书宁无奈道。
乔二爷刚想开口,脑筋一动,顿了顿,面色忽地阴沉下来。
“我知道了,肯定还是姓江那小子在捣乱!”乔二爷的嗓音有些沙哑,“这就是那帮下九流的手段,坑蒙拐骗偷,无所不用其极!”
书宁顿时胃口全无,嘴唇微微有些泛白,担忧地问:“那咱们怎么办?我可打听过了,那个江连横,在奉天确实挺有势力。咱们这回惹上了他,不会有危险吧?”
“能有什么危险?”乔二爷满脸不屑道,“什么狗屁势力,就是个地痞臭流氓,咱们在这,官面比他通畅。我还就不信,他敢在营口跟我动刀动枪。”
“可是,生意怎么办?咱们的药,可不光要到奉天,去吉林的货,也得经过他那里。万一他要是把所有的货都扣下了——”
“哼!书宁,你也太看得起这帮下三滥了。偷一次行,我还不信他次次都敢偷。这南满铁路,是东洋人在运营,真闹大了,他也没好下场!”
“话是这么说。”书宁又道,“可就算一次两次,那也是损失啊!”
“这倒是!”乔二爷思忖了片刻,却道,“实在不行,咱们也用铁皮车运药,价钱高点就高点。但这钱——得让买药的人出。”
书宁仍有些不放心:“老爷,买卖都做了一年多了。突然变了样儿,人家未必会同意啊。”
“不同意?”乔二爷一瞪眼,“不同意,他们就别想收到药!”
书宁不敢再出声反驳。
可道理却是明摆着的,乔家惹了江连横,途径奉天的红丸,货运并不安全,谁也不想冒这个风险。
找更好、更牢靠的车厢运货,运输成本便水涨船高。
乔家结下的梁子,让别人买单,谁会愿意?
何况,倒腾红丸的,并非只有乔二爷一家,时间长了,买家必定另寻货源,到时候只能压低利润,变相还是乔家出血。
不过,在乔二爷看来,这种说法,只能由别的买主来说,却轮不到马掌柜和谢掌柜说三道四。
乔二爷对江湖出身的江连横有偏见,这不假。
但归根结底,这本是他为了配合恒瑞和荣安两家药铺,才要把江连横挤出这桩生意。
乔二爷越想越气,情不自禁地连声感叹。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眼下,这种无赖,都敢跟我乔家龇牙了。这要是放在以前,不用多,三十年前,不,哪怕二十年前、十年前,他见了我大哥,得跪着问安!”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没什么用,可还是忍不住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