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野陷入了一场混乱而压抑的梦境。
不是清晰的画面,而是扭曲的感官碎片:刺耳的哄笑声像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恶意;
视线被什么东西遮挡、模糊,只能看到一双双移动的鞋子和扭曲晃动的腿;
后背被猛地推搡,撞在冰冷坚硬的金属柜门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有湿漉漉、粘稠的东西顺着头发流到脖颈,带着一股刺鼻的酸臭味;
最清晰的是那种窒息般的孤立无援感,像无形的绳索勒紧喉咙,他想呼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
沈照野猛地从床上惊醒,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冷汗浸湿了额发。黑暗中,他急促地喘息着,梦中那种冰冷的恐惧感依旧残留在四肢百骸。
又是这些碎片。像幽灵一样,在他毫无防备时悄然浮现,拼凑不出完整的真相,只留下尖锐的痛苦和难以言说的屈辱。他紧紧攥住被单,指节泛白,直到心跳慢慢平复,才颓然松开手。
窗外,天光未亮,城市还在沉睡。他却再也无法入睡,只能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上的阴影,直到晨曦微露。
因为前夜的噩梦和失眠,沈照野整个上午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擦拭柜台时动作比平时慢半拍,找零钱时也反应迟钝。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他却感觉不到多少暖意,心底那层阴霾挥之不去。
“老板,早上好。”一个清脆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叶知微背着画板,手里提着一个印着可爱图案的纸袋走了进来,“我烤了些蔓越莓司康,带来给你尝尝!周老师说你这几天好像挺累的。”
沈照野回过神,勉强打起精神:“…谢谢。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叶知微把纸袋放在柜台上,歪头看了看他,眉头微蹙,“老板,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没睡好吗?”
沈照野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低头整理着柜台上的单据:“…没什么。有点失眠。”
叶知微看着他明显不想多谈的样子,善解人意地没有追问。她兴致勃勃地环顾了一下小店,像是想起什么,语气轻快地说:“对了老板!下周我们系组织去城郊的植物园写生,听说那里的温室最近有珍稀兰花展,光影特别棒,超级适合画画!好像可以带朋友一起去,你要不要…”
她的话还没说完,沈照野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生硬地打断了她:
“不去。”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抗拒和疏离,声音也比平时提高了些许,在小店里显得格外突兀。
叶知微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她有些无措地看着他,不明白一个简单的、善意的邀请为何会引起他如此强烈的抵触。
沈照野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他看着叶知微错愕而受伤的眼神,心中一阵懊恼。他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那些关于噩梦、关于孤立、关于对任何“集体活动”根深蒂固的恐惧…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最终只是垂下眼帘,声音恢复了平时的低沉,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生硬:“…我的意思是,店里走不开。谢谢你的好意。”
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尴尬和凝滞。
叶知微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紧抿的嘴唇,敏锐地察觉到那不仅仅是“店里忙”那么简单。那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对“融入集体”的回避和不安。她想起学姐偶尔提过的、关于沈照野初中时似乎不太愉快的经历,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轻轻吸了口气,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语气放得更柔,试图缓和气氛:“…没关系,下次有机会再说。你先尝尝司康吧,还热着呢,我特意多放了蔓越莓!”她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