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林场刮起了西北风,呼呼的风声呜咽来去,在林海中飘荡盘旋,听着就跟鬼哭狼嚎似的。
练幽明躺在炕上,枕着两条胳膊,看似睡着了,可脑海中却在回忆着锦帛上的那一幅幅人像,特别是上面标注的经络。
心思一动,他幻想着自己化作一条小鱼,游入了体内,又将那些经络想象成大江大河,遨游其中,几乎是无有约束,放飞想象,天马行空的念头尽情释放,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平息浑身的酸痛。
只是不知为何,一切想象蓦然又都烟消云散。
练幽明的脑海中无来由地浮现出火车上的那场厮杀。
拳脚争锋,人影交错。
但很快又被驱散。
毕竟平淡才是寻常,也是普通人该有的生活。
至于那个不属于他的世界,不过是惊鸿一瞥的幻梦。
短暂的惊心动魄过后,梦也该醒了。
在这种泼水成冰,呵气化霜的地方,练幽明除了每天吃饱、穿暖、睡觉,实在生不出别的想法,就是有钱都没地方使。
好在杨排长说一旦入了冬,趁着闲暇,可以组织编排节目,读读书。
窗外冷月高悬,惨白的月光渗过林海,透过呼啦作响的窗户纸落进了宿舍。
练幽明这时候一骨碌爬起,从热炕的褥子下面取出两只捂热的烤鸭。
主要还是林场太冷了,他也就没急着动嘴,就把那两只烤鸭给剩下了。其他几人也都拿出了自己带的东西,裹着被子,围着热炕,算是联络联络感情,增添一下情谊。
可眼瞅着东西都能吃了,偏偏出去撒尿的刘大彪迟迟没有回来。
余文等得心急,“这货不会掉坑里了吧,撒个尿咋这么费劲儿呢。”
练幽明则是昏昏欲睡,这段时间他跟着谢老三基本摸透了林场附近的地形,一个人早出晚归,还得去驯驴搬木头,累得够呛。
“要不出去看看?”
“这么冷的天,我才不去。”
只说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窗外陡听传来一声异响。
“哇呜!”
“大半夜,谁他娘在外头鬼吼鬼叫的?”
余武性子活泛,下意识骂了一句。
可骂完脸色就变了。
这听着可不像人能发出的动静。
倒像是某种野兽。
“不好!”
练幽明虎目陡张,二话不说人已从床上爬起,裹着大衣,抄起身旁的步枪就快步冲了出去。
“你们锁好门窗,千万别出来。”
出了宿舍。
冷风灌入胸膛,感受着迎面袭来的滔天寒气,练幽明掖了掖衣领,手里紧攥着步枪,想也不想,像是炸碉堡般义无反顾地朝着厕所摸去。
除了平时在杨排长那里领取子弹,他的步枪里还有一发备用弹,用来以备不时之需。
刘大彪迟迟未归,再加上那声兽吼,这人十有八九遇到了凶险。
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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