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
然而,就在这二人三言两语看似达成联盟之际,一个饱含愤怒的喝声却陡然炸响。
“荒谬!无耻!”
所有人愕然望去,只见张玄陵一身道袍虽染血污,此刻却无风自动,周身竟隐隐有淡紫色的电光在体表流转跳跃,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而他一声清喝后,便直接横剑于胸前,将吓得惊恐万状的吴王牢牢护在身后,目光如电,直射望楼上的徐温和马背上的假李。
“徐温!你勾结妖人,弑杀大臣,囚禁君父,如今更认贼作主,妄图挟天子以令诸侯,天理不容!”
张玄陵的声音如同沉雷,在雨幕中滚滚传开,“还有你这妖人!冒充帝胄,祸乱朝纲,岂能瞒过天下人眼目!吴王在此,孰真孰假,一目了然!”
他一身精纯的五雷天心诀催至顶峰,磅礴的气势瞬间压向四周,令那些原本奉命上前,欲要接管吴王的徐温亲军全都呼吸一窒,竟不由自主的连连后退,一时不敢贸然靠近。
假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可以对万千骂名置之不理,唯独无法忍受被人指为“冒充”李星云。
在他的认知里,李星云除了一身血脉,又有何德何能居于其位所以面对张玄陵的喝骂,他眼中竟是杀机骤现。
不料徐温却哈哈一笑,目光落在张玄陵身上,语气竟显得颇为诚恳:
“如若李嗣源这厮与老夫所言不虚,阁下想必便是天师府失踪多年的张玄陵张天师了吧天师乃方外高人,何必动此无名之火陛下身份,天命所归,岂容置疑更何况……”
他话锋微微一转,继续笑道:
“天师纵不顾自身安危,也需为亲近之人着想。不瞒天师,就在几个时辰前,老夫已派人去‘请’皇后与陆林轩陆姑娘前来相聚,以免她们为乱兵所惊。另外,听闻尊夫人许真人巾帼不让须眉,与天师伉俪情深,此刻想必也在牵挂天师安危吧”
张玄陵浑身一震,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他之前看见李嗣源在徐温身旁,就已然隐约将这前后两日的变故梳理清楚,虽不知徐温所言有几分真假,但乱军之中,一切难料,心中也难免瞬间揪紧。
“徐温!你敢!”
“老夫只想确保所有人平安,共渡难关。”徐温淡淡道,“只要天师肯让吴王随老夫之人回府安置,老夫必以礼相待,并保证尽快让天师与许真人团聚。”
不过张玄陵闻听此言,手中长剑反而电光更盛,护着吴王的身形也未曾后退半分,只是将其人更紧的掩在身后。
一直伴在张玄陵左右的那十几名天师府弟子,见状也立刻持剑上前,虽面对重重围困,个个面色凝重,却无一人退缩,同张玄陵一起与徐温麾下的亲兵对峙。
而石瑶、李嗣骁以及周围那些之前与张玄陵并肩作战的不良人,此刻却只是冷眼旁观,裹挟着百官站在假李身后。
他们虽并未动手围攻张玄陵,但他们的沉默,更像是一种默认,默认了假李此刻的皇帝身份,以及徐温与假李之间达成的临时同盟。
这使得张玄陵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持剑的手也因愤懑而微微颤抖。
场面再次陷入了僵持。
一边是张玄陵护着吴王,一触即发的武力对峙;另一边,则是徐温自以为握在手中、用以胁迫的人质筹码。
空气再度凝固,雨声都显得格外刺耳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声音却突然从长街后边的屋舍小巷中传来。
“不必麻烦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星云从巷中缓缓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一脸焦急的张子凡想拉住他,却被他轻轻推开。
他步履有些蹒跚,甲胄残破,脸上血污,但只是无视周围惊愕、猜疑、警惕乃至怜悯的目光,径直穿过尸骸狼藉的战场,在假李的马前数步之处停下。
两个容貌、身形几乎别无二致的人,一个高踞马上,甲胄鲜明;一个立于泥泞,狼狈不堪。如此一上一下,静静对视。
假李眯起了眼睛,握着长枪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些,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躁动与戒备。
李星云看了看那张与自己别无二致的脸,扫过假李身后的镜心魔,环视周围黑压压的,因北军压境而暂时沉寂的各色兵马,最后,落在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解的张玄陵身上。
然后,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注视下,李星云缓缓屈膝,竟是朝着马上的假李,跪了下去。
“罪臣,叩见陛下。”
人群一阵骚动,愕然的低语声四起。张子凡目眦欲裂,几乎要冲过来。
李星云抬起头,止住身后的张子凡,继续道:
“罪臣不过是一介影子替身,承蒙大帅错爱,置于此地,以备陛下不时之需。今日罪臣不安本分,妄动干戈,引发城内动荡,惊扰圣驾,实乃罪责深重,万死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