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舞着兵器咆哮;但更多人则面露惊恐,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愤怒的浪潮瞬间将他们吞没。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惨叫声与怒吼声骤然在营中交织在一起。
而在这一切混乱、厮杀、复仇的中心,那个埋葬了拔里神肃的巨大深坑旁,却维持着一种诡异的、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寂静。
十几个残余的树女并未如料想中般狂暴或攻击他人,她们身上也有被冲击波或飞溅碎石造成的破损,动作不再有之前的鬼魅迅捷,变得僵硬而迟滞。眼中那标志性的幽蓝光芒,此刻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她们对周围震天的喊杀声、兵刃的撞击声、濒死的哀嚎声充耳不闻,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踉跄着围拢到深坑的边缘,然后以一种极其不协调却又带着某种奇异同步的姿态,僵硬地滑下焦黑的斜坡,围拢在拔里神肃那具焦黑残破的尸体旁边。
没有声音,没有交流,她们只是围着他,像一圈沉默的、破损的石像。在她们空洞的眼眶深处,那微弱到极致的幽蓝光芒,似乎都隐隐指向坑底那具失去生命的躯壳。
营地的混战达到了白热化。贵族和部民们占据了绝对上风,拔里神肃的余部被迅速分割歼灭,残余者要么跪地投降,要么试图从混乱的缝隙中逃窜。胜利的呼喊开始在营地各处响起,夹杂着失去亲人的痛哭和对未来的茫然呼喊。没有人再关注那个象征着一切灾难源头的深坑,胜利的喜悦和清理战场的迫切占据了所有人的心神。
就在这时,深坑底部,围拢的树女们,眼中那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幽蓝光点,极其突兀地同步闪烁了一下,如同垂死心脏的最后一次搏动。
紧接着,她们动了。
动作不再显得那么僵硬,她们伸出同样布满细小伤口、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灰败色泽的手臂,没有触碰焦躯上那些狰狞的伤口,而是小心翼翼地抬起了拔里神肃的脚踝、手腕,以及相对完好的躯干部分。
她们的动作极其缓慢,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和虔诚,仿佛在搬运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在执行一个刻入骨髓的最终指令。仿佛有人在指挥她们一样,她们只是极为协调地抬起了那具尸体。
然后,她们的步伐不再是蹒跚笨重,转而陡然变得急促而怪异。抬着尸体,她们以一种僵硬却异常迅疾的姿态,迅速攀爬上深坑陡峭的斜坡。
她们避开了营地中火光冲天、厮杀呐喊最激烈的区域,一头扎进营地边缘那条被爆炸彻底摧毁、堆满残破毡布、倾倒木架和积雪的狼藉小径。
风雪在这一刻似乎也成了帮凶,呼啸着卷起地上的雪沫,疯狂地扑打着,迅速覆盖了她们留下的痕迹,模糊了她们那在废墟和阴影中急速穿行,抬着尸体的诡异身影。
当最后一个树女彻底没入一片被巨大残破毡包框架投下的阴影深处时,营地中央,一名刚刚砍倒最后一个负隅顽抗余部的褚特贵族,似乎心有所感,下意识地朝深坑方向瞥了一眼。
那里,只有焦黑的土坑,空荡荡的。风雪卷过,扬起一片灰烬。
他喘着粗气,甩了甩刀上的血,只当是错觉,之前那几个神秘人强势出手造成的动静,拔里神肃的尸体就算没有变成了灰,恐怕也在混战中被彻底践踏掩埋。他转身,朝着还在呼喊收拢族人的长老奔去,将那一瞥抛诸脑后。
一阵强劲的北风猛地卷起深坑边缘一片枯萎的、带着暗红血迹的鸢尾瓣,打着旋儿,吹向了营地中央的混乱战场。
那片瓣,像一只垂死的黑蝶,最终飘落在一滩尚未冻结的、温热粘稠的血泊中,迅速被染透,沉了下去。
褚特部的残存者们,无论是胜利的贵族,还是惊恐的普通部民,都未曾去深究拔里神肃的尸体在哪里。深坑在他们眼中,只剩下焦土和胜利的象征。
幸存的长老们嘶哑地呼喊着,试图收拢惊魂未定的族人,清点伤亡,扑灭几处被引燃的毡包残骸。悲泣声、伤者的呻吟、指挥重建的吆喝声混杂在一起,风雪中的营地,弥漫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茫然的硝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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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王庭大定府。
述里朵坐在铺着完整雪狼皮的矮榻上,面前摊开的是一幅绘制完整的漠北地形图。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地图上游移,指尖圆润,先是轻轻点在代表于都斤山的标记上,复而缓缓向东掠过,在几个扼守要冲的节点处略作停顿,仿佛在无声地推演着什么。
帐帘无声掀起,带进一股寒气。世里奇香步履迅捷地步入帐内,声音低沉急促:“禀太后,雪鹘派飞骑急报。褚特部生剧变,拔里神肃……已被神秘高手诛杀于其主帐祭坛!褚特部当场反正,拔里神肃余党尽数覆灭。其部残存贵族正收拾残局,整个部族元气大伤,遣往王庭的使者亦已在路上。”
帐内先是一瞬死寂,随即,侍立两侧的王庭官吏、将领与各部渠帅脸上瞬间涌起狂喜,纷纷抱拳躬身,贺声此起彼伏:“天佑漠北!”“太后洪福!此獠伏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