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在他身上。
空气仿佛凝固,唯有李易玄甲战靴踏在金砖上的声音,清晰、沉稳。
他目不斜视,按著礼官指引,一步步走向丹陛。
御座高踞在九重丹陛之上,笼罩在透过高窗的天光里。
李隆基端坐於龙椅之上,头戴十二白玉珠冕,冕垂下的白玉珠帘微微晃动,遮住大半面容,他身著玄衣裳,上绣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十二章纹。
一股浩瀚如海、威严如狱的帝王威仪,如同实质般瀰漫整个大殿!比殿外感知到的王朝气运更加凝练,是执掌生杀予夺的人间至尊之意志!
李易在丹陛之下站定,依礼单膝触地,不卑不亢,声音平稳如磐石:“臣,范阳节度留后李去疾,参见圣人。吾皇万岁!”
“平身。”听不出喜怒的声音从九重丹陛之上传来。
李易起身,抬头。
目光透过那微微晃动的白玉珠帘,与御座上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对上!
一瞬间,血脉深处那奔涌的悸动达到了顶峰!
一股源自灵魂的熟悉感,如同闪电般劈开迷雾!
然而,李隆基的目光仅仅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便移开了,仿佛只是扫过一个寻常的边將,那目光冰冷、审视,带著帝王俯瞰臣子的绝对距离感。
“李卿。”李隆基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李易的思绪,“北疆初定,卿劳苦功高。安禄山悖逆,卿能当机立断,扫除凶顽,收契丹,靖边陲,实乃朝廷柱石。”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多少褒奖之意,更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臣,分內之事。”李易倒也不推脱。
高力士適时上前,展开明黄绢帛,用尖细的嗓音宣读圣旨。
前面都是些陈腔滥调,无非是礼制定製,待得最后几句,方见实质““特加食邑三百户,赐金千鎰,帛万匹,授云魔將军,领范阳、平卢节度留后如故——“
封赏厚重,皆是实打实的恩典,但只字未提回王庭之事,也未提及任何超凡层面的功绩,仿佛那几场惊天动地的一战从未发生。
“臣,谢圣人恩典。”李易再次躬身。
殿內陷入短暂的寂静。
李隆基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下群臣,最终落在李易身上,带著一种深沉的审视:“北地苦寒,將士不易。卿当善抚军民,整伤武备,使边境永固,方不负朕望。”
“臣,谨遵圣諭。”李易应道。
“嗯。”李隆基微微頜首,似乎便要结束此次召见。
就在这时。
“陛下!”
殿侧朱漆柱旁,一道身影已然出列。
“臣有本奏!”
眾人侧目,见那人年约四旬,面白微须,眉眼锐利如鹰集一一正是刑部尚书兼御史中丞,韦坚!
韦坚手持象笏,先向御座深揖,隨即转身直视李易,目光如淬冰的刀锋:“李留后镇北有功,
朝廷自有封赏。然!”
他声调陡然拔高,手中板直指殿外。
“回正使此刻便跪在鸿臚寺阶前!其国大祭司阿史德明,持节入唐,竟在官道上被范阳军截杀!隨行三十六名回贵胄尽数梟首!此非两国交兵之时,李留后以边將之身擅杀外邦使节一一”
他踏前一步,厉声如金铁交击:“是欲断大唐邦交,还是———视国法如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