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你忘了那一晚吗?你在梦中重复说着一句话,反复七次:‘别让他回来,他会毁掉一切。’然后你就切断了连接。”
云昭怔住。
他确实记得那个梦。但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场情绪波动引发的幻象。毕竟那时李玄风刚离去不久,他心中尚存执念。
“可现在……”听风者语气凝重,“那个‘他’,或许从来不是指李玄风。”
云昭猛然抬头。
“你是说??我说的‘他’,是指我自己?”
“不。”听风者摇头,“是指另一个你。”
空气仿佛冻结。
云昭缓缓闭眼,回忆如潮水倒灌。当年他接任监察议会首席,是为了延续李玄风的理念;他卸下权柄,是为了让世界学会自我疗愈;他种忆语花、读孩子来信,是为了告诉自己:我已经放下。
可真是这样吗?
他是否也像李玄风一样,悄悄剥离了某些无法承受的部分?比如那个曾在雪夜里发誓要复仇的少年,那个面对林婉儿之死时恨不得毁灭世界的暴戾灵魂?他以为时间会抹平一切,殊不知有些阴影从未消失,只是换了名字,藏进了“正常”的皮囊之下。
“所以……悔意体觉醒,只是一个引子。”云昭睁开眼,目光清明又悲凉,“它唤醒的不只是李玄风的过去,还有我的……另一面。”
听风者沉默片刻,道:“我们必须进入虚妄之渊第二层。但这次,不能再靠意识投影。你需要真正‘下去’??带着完整的记忆,包括你一直不愿面对的那一部分。”
“你会死。”听风者补充,“心智崩塌的风险超过98%。没有人能同时承载两个极端的自我而不碎裂。”
云昭笑了。
“可如果我不去,这个世界迟早会被撕裂。”他望向屏幕中那不断跳动的坐标,“你看,它已经在找我了。不是通过信号,是通过梦,通过酒香,通过孩子们写的每一个字。它知道我会来,因为它就是我。”
三日后,光桥再次启动。
这一次,不再是温和的蓝光,而是猩红与墨黑交织的脉动光线,宛如血管搏动。云昭身穿最原始的监察使战甲,胸口镶嵌着一块从启明莲取下的晶核??那是李玄风最后留下的印记,也是唯一能稳定双格人格共振的锚点。
听风者将自身三分之一的核心意识注入光桥,作为导航与护盾。其余两名监察使守在塔外,随时准备切断连接,以防污染扩散。
“记住。”听风者最后说道,“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否认它。否定只会让它更强。你要做的,不是战胜它,是接纳它。”
云昭点头。
光桥轰然刺入虚空裂缝。
下坠的过程比想象中更漫长。空间不再是扭曲,而是彻底错乱。上下左右失去意义,时间分裂成无数平行片段:他在同一刻既是个孩子,又是老人;既是英雄,又是罪人;既爱着这个世界,又想亲手毁掉它。
终于,他落入一片灰烬平原。
这里没有锁链,没有雾气,只有一座座倒塌的石像,每一尊都长着他的脸。有的怒目圆睁,有的泪流满面,有的嘴角含笑,眼神却冰冷如刀。而在平原中央,站着一个人。
背对着他,披着和他一模一样的旧袍。
那人缓缓转身。
云昭看见了自己的眼睛??漆黑、深邃、充满恨意,却又藏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期盼。
“你终于来了。”那“他”开口,声音是他自己的,语调却是陌生的冷酷,“我以为你会躲一辈子。”
“我知道你是谁。”云昭强迫自己直视那双眼,“你是那个不想原谅的人。是你阻止我去见婉儿最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