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柱香。”
他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她……终究是你的……生母。”
冀容白看着他鬓边那几缕刺目的白发,深邃的眼眸中,晦暗不明,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平静之下,暗潮汹涌。
他没有应声,只是微微颔首,越过冀徒荣,径直走进了秦府。
孝幡低垂,如巨大的白色翅膀,无力地耷拉着。
白绸漫卷,裹挟着悲伤与压抑,在风中发出呜咽。
秦府上下,一片缟素,仿佛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雪所覆盖。
空气中弥漫着纸钱燃烧的味道,辛辣刺鼻,混杂着香烛的烟气,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灵堂设在正厅。
男眷在外,迎候前来吊唁的宾客。
女眷则隔着一道绣着大幅墨竹的屏风,在内室守灵。
冀容白一出现,所有的目光都如聚光灯般落在了他身上。
那些目光中,有同情,有惋惜,有幸灾乐祸,也有探究,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笼罩其中。
冀徒临眼眶通红,像是刚刚哭过一场,他快步迎了上来,脚步虚浮,声音哽咽:
“大哥,你可算来了……大伯母她……她弥留之际,最想见的,就是你……”
说着,他摇摇欲坠,似乎是跪久了,双腿发麻,有些支撑不住。
他一手扶着身旁的椅子,勉强站稳。
众人见状,无不感叹他的孝心,纷纷投去赞许的目光。
冀容白淡淡扫了他一眼,那一眼,冰冷如西伯利亚的寒风,锐利如出鞘的利剑。
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无情地刺破了冀徒临精心伪装的面具,将他内心的虚伪与算计暴露无遗。
冀徒临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此刻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原本准备好的台词,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
冀容白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灵堂前。
黑色的棺木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了一切光明与希望,冰冷,沉重,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他甚至不知道,里面躺着的,究竟是谁。
是那个从未给过他一丝温暖的生母?
还是一个被命运摆布的陌生人?
可所有人都看着他。
他是冀容白,是林臧雨名义上的儿子,是这洛国公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他不能退缩,不能逃避。
他必须跪。
冀容白缓缓跪下,脊背挺直,像一杆在狂风中傲然挺立的标枪,宁折不弯。
茅清兮在他身旁跪了下来,与他并肩,无声地支持他。
三炷清香,缓缓燃起,在烛火的映照下,投下跳跃的影子。
青烟袅袅,如丝如缕,缓缓上升,模糊了冀容白冷峻的面容,也模糊了他眼底深藏的复杂情绪。
他拜了三拜,动作沉稳,一丝不苟,仿佛在完成一项庄严的仪式。
然后,他将香插进香炉,火星闪烁了几下,缓缓熄灭。
冀徒临的声音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