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放晴,但天气不仅不见暖和,反倒冻得人手指尖发疼。
下雪不冷化雪冷,老话是断然不会出错的。可冷到这种程度,也属实让人难以接受。
实在太冷了,陈婉清与她娘连头脸都捂上了,就这还被冻得流清水鼻涕。眼睛更是被冻得水汪汪的,一说话更是跟到了仙境一样。
天还早,地面结了薄冰,走一步都得万分小心。
陈松大晚上回县衙了,留下赵璟和陈德安两个难兄难弟驾车。
因为陈德安的驾车技术堪忧,便把新收拾出来的箱子都放在他赶着的那辆马车上,其余人全都坐在赵璟架的牛车上。
天寒地冻,沿途一个人都没有,但这丝毫不能阻止许素英的谈兴。
即便一晚上没睡,她也兴致高昂,将昨天晚上从陈松那里得来的消息,一一告知闺女和女婿。
“老宅那些人不知道在哪儿听了几句闲话,就深更半夜跑到桑家村捡漏去了。桑家村附近有官道,是北上的必经之路。这又逢年节,有人连夜赶路回乡与家人团聚,这也是可以预见的事情。但是坠马这种事儿,这么些年也没几桩,但最近才下了大雪,路上多薄冰,马蹄打滑、路人有血光之灾,好似也不稀奇。”
“不知道哪个大聪明考虑到这一点,就想到了能捡漏和发死人财,这不,就深夜过去蹲点了。”
陈婉清问她娘,“照您这么说,我祖母他们这次纯属活该?”
“一天到晚不想着正经干活挣钱,就想着不劳而获。那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自来也没有几件。砸不到你还好,真砸到你,你且要好好琢磨,这到底是馅饼,还是险境。”
许素英又与闺女透漏,“这次就出岔子了!那马车上的人可不是什么善茬,马车中藏着绳索和带血的帕子,那车主人要么是品行不良的富家子弟,要么就是穷凶极恶的人贩子。要真是李花将人弄回家去,且要多小心。别钱没弄到手,反倒被人家卖了!”
许素英与闺女说话的时候,不知道她基本猜中了真相。
那李家兄妹几个,可不是差一点就被人卖了么?
陈松带着一众差役,将李家村的李山家,严严实实的围起来时,李家众人正殷勤的伺候着两位“贵人”,且准备去县城雇车,亲自送人家往府城去。
据那商贾说,他本家在府城,他在外边做红木家具生意。逢年节,他赶着回去与家人团聚。
只是天公不作美,路上遇了好几场雪。为防耽搁了归期,便让亲随押送着给亲人们准备的过年礼,慢慢赶上,他则带着管家,不分昼夜赶路去府城。
谁知道这么点背,走到桑家村,因为马蹄打滑,一下子给摔沟里了。
若不是幸得贵人相助,他和管家这次怕是死定了。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只可惜他的一应东西都落在坑里了,唯有一块随身的玉佩还算值钱,也碎了。
原不想继续劳烦恩人,但为防家中亲眷担心,所以恳请恩人再帮一次忙,将他们送到府城家中去,到时候必定帮他们购置宅院,以作谢礼。
李家一家人,都被这天上砸下的馅饼,砸懵了头。
他们哪里还能考虑到,这中间不对劲的地方。
兄妹三个甚至因为未到手的报酬争执起来。
李花说,是因为她的缘故,才能有这福气,到时候真要给了宅子,那宅子必须记在她名下。
李山和李石自然不允,只说是因她的缘故,才碰上这桩好事儿不假,但她都快死了,还要这些身外之物做什么?总不能留给姓陈的,到时候你在地下能闭上眼?况且救人时,他们兄弟俩也出了大力了。
甚至就连药钱,都是他们兄弟俩垫付的;这两天伺候贵人的,也是他们的媳妇闺女。她这个出嫁的姑奶奶,除了嘴巴上问候两声,别的可一点都没管。
所以,真若给了宅子,那宅子也该是他们兄弟俩的。
兄弟俩又争,李山说,他将人从泥坑中背出来,被冻成冰的石头划伤了腿,且给贵人看病,他出钱较多,还有贵人的擦洗,也都是他一手包办的,所以,只是两兄弟分的话,那宅子应该给他。
李石则说,人是你背出来的,但你背到牛车上就没事儿了,驾车的全程都是他。夜晚寒风刺骨,他手指和脸都冻烂了。又说,贵人现在身上穿的,都是他的衣裳,连便桶都是他帮着倒的,他哭活累活都干了,不能寒了他的心。
三人你不服我,我不服你,争执不下,最后一商量,索性到时候卖卖惨,让贵